蓮子聽著聲兒便趕忙開了東間門去看,只這功夫,人就走到了東間門外,卻是蘇姨娘身邊的香枝,身後還領著幾個丫鬟婆子,正預備著敲門,卻見了蓮子開門,便笑了起來:
“姑娘可吃過午飯了?”
“還沒有!”
蓮子一瞧是香枝,便笑著把門開了,香枝便進了屋,一見木容面上敷著層青色的藥膏,瞧著一道道的卻還是嚇人,嘆息了聲這才道了好請了安:
“正好還沒吃午飯,姨娘院子裡特意找了人燉了些滋補的藥膳給姑娘送來,方才也請那醫女去問了,對傷勢沒有任何不妥的。”
木容趕忙道了謝,便催促蓮子去接下,香枝便一眼瞧見了屋子裡還站著的蓮心,臉上的傷看著比木容臉上的還多了許多,便讚歎了起來:
“實在是個忠心的,要不是這丫頭護著,還不知四姑娘傷成什麼樣呢。倒是姨娘說起來,這人雖是周家送來的,可如今到底是在太守府裡伺候了,斷沒有讓四姑娘自己發月錢份例的道理,以後這位姑娘的一應吃穿用度帶同月銀,都從了咱們府裡二等丫鬟的份例,同蓮子是一樣的,剛好也補了四姑娘房裡的缺。”
木容笑了沒說話,蓮子便接了口:
“我瞧著行,從前見她呆頭呆腦的也不覺著好,也就今日裡才看出了好來,為人奴婢的,旁的本事不要,只一個忠心也就夠了。”
恰秋月進屋來,就聽見了蓮子這番話,肩頭不覺著縮了縮,抬頭露的笑就帶了幾分勉強:
“香枝姐姐來了。”
香枝卻不知她們內裡情由,只一味的笑,指著院子裡還站著的幾個婆子:
“姨娘也是等不及,雖說昨夜裡老爺交代往後西跨院裡一應支出自行處置,不必再經東跨院,可到底離著發月銀月例的日子還早,思量著四姑娘這裡不同旁處,就先開了小庫房拿了些積攢的東西,姑娘也別嫌棄,勉強先用著,等到了裁衣裳制首飾的時候,再給姑娘做新的。”
木容卻是露了幾分十足的驚訝,隨即也有了淡淡喜色,香枝看了便記在心裡,招呼了門外的幾個小丫頭把東西都端進了屋,一一交代,這是從前二姑娘穿過的衣裳,這是蘇姨娘從前用過的一整套銀製頭面,只說金的寶石的撐場面用的首飾未免貴重,手裡都並沒有多的,只等回頭算了再另去打造,木容便一一聽了,卻是一抬頭,瞧見這端著東西的小丫頭裡,有一個格外的臉熟。
香枝□□都交代齊全了,又說起這房子和傢俱來,倒是破舊的不行,從新裝飾還須得等一等,便木容也並不甚在意,就又指了身後的幾個小丫頭:
“這是新進入府來伺候的小丫頭們,姨娘惦記著姑娘屋裡院裡的小丫頭都不夠數,就讓我把分到西跨院來的都領到四姑娘這裡來,先緊著四姑娘揀選,旁人的屋裡也都並不短缺。”
一溜站著的四個小丫頭,木容只盯著那一個去看,香枝瞧著便笑:
“姑娘也喜歡她長得喜慶吧?她叫做危兒,是前頭粗使婆子家的女兒,前些日子剛選進了府裡伺候,我瞧著手腳也麻利,姑娘要喜歡,就留了她?”
木容點頭一笑:
“我也是喜歡她長得喜慶,我這院子裡……”
木容低頭露了幾分赧然,沒把晦氣兩字說出口,香枝便也適時住了口,等木容緩過來,這才又道:
“不耽誤姑娘用午飯了,既是選了這危兒,現在就把她留下伺候也是了,奴婢這就回去和姨娘覆命去,這位蓮心姑娘和危兒,也就一併入冊了。”
木容趕忙令蓮子相送,香枝道著不敢,到底還是讓蓮子把她直送到了院子外去,木容見人去了,面色便漸漸現了冷淡,忽然說了聲口渴,秋月立時倒了水送到木容跟前,木容接了茶盞,卻不急著去喝,只抬了眼,不明意味的瞧了秋月一眼,沉聲道:
“我那日不過在你跟前讚了這丫頭一句,轉臉,這丫頭就叫榮華院給攆出來了。”
聲音不冷不熱,秋月卻是腿一軟,竟是噗通就跪了地,把屋裡的危兒嚇了一跳,蓮心卻是走到了木容跟前,眼神一般冷的瞧著秋月,那秋月便顫著聲分辨起來:
“這些,奴婢當真也不知怎麼回事,就是那藥,也是梅夫人喚人去回話,直接給了我的,奴婢當真什麼都不知道,姑娘一定要信奴婢!”
木容不置可否,只緩緩將杯中水喝了,把那杯子捏在手裡轉著看了看,方才淡淡說得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