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包括謝柏庭在內,所有人都望著蘇棠,嘴角抽搐不止。
一半人是氣的,如太後和皇上。
一半人是震驚的,比如秦賢妃和謝柏庭。
蘇鴻山向天借膽訓斥皇上,能勸動皇上從輕懲罰蘇鴻山就已經難比登天了,她還覺得皇上該獎賞蘇鴻山?
隻能說不愧是父女,一個敢罵,一個敢說。
這是沒把皇上罵死,要接著把皇上氣死嗎?
太後氣笑了,然而還不等她開口,蘇棠先道,“皇上破格認命我爹我刑部尚書,就是看重我爹能肅清冤案,不讓活著的人含冤受辱,讓枉死之人能九泉之下安寧,我爹盡職盡責,不該受到嘉獎嗎?”
寧王冷道,“盡職盡責的大臣不勝列舉,還沒誰像蘇大人這般不敬皇上的。”
蘇棠道,“他們盡職,但他們沒我爹盡職。”
“我爹身為刑部尚書,明知道鎮國公府是冤枉,被人構陷,廣德侯府是受了牽連,我爹為了替鎮國公府翻案,找回了證據,就因為朝中大臣質疑,遲遲不能給鎮國公府翻案,那些無辜之人就一日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廣德侯府能被封侯,其列祖列宗必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立下過汗馬功勞,如今隻剩那麼一根獨苗了,在這樁案子存在疑點,正在翻案之時,不該確保他們性命無憂嗎?”
“是,朝廷沒有這先例,但先例總要有人去開創,這開創之人怎麼就不能是我爹,怎麼就不能是皇上?”
“皇上是聖明君王,不會迂腐行事,我爹頂撞皇上到現在也許久了,他也沒杖責我爹,可見皇上也在守成和開創之間猶豫,開先例準廣德侯府遺孤進京治病,保廣德侯府一絲血脈,他日鎮國公府翻案,必然會傳為一大段佳話,甚至名留青史。”
元公公一直知道蘇棠能言善道,口燦蓮花,但沒想到會這麼能說,簡直掐住了皇上的七寸。
聖明君王是皇上所求,名留青史也是啊。
隻是皇上或許會為了名留青史而退讓,但太後不會啊,這般想,就聽太後冷冰冰的聲音傳來,“若是鎮國公府翻不了案呢?!”
蘇棠笑道,“皇上願意給曾經為朝廷立過血汗功勞的臣子一個機會,皇上是個有人情味的皇上,我相信那些誓死效忠皇上的臣子心底都會很溫暖。”
“回頭證明鎮國公府不臣之心是真,廣德侯府並不無辜,皇上就再下道聖旨,砍了那廣德侯府獨苗的腦袋便是。”
蘇棠話音未落,太後雷霆之聲傳開,“宋國公對朝廷對皇上也忠心耿耿,世子犯案,一樣被流放千裡,他也有病在身,難道皇上也要準許他回京治病嗎?!”
太後態度堅決,隻要皇上敢開這個先例,她立刻就會逼皇上放宋國公世子回京。
蘇棠本來還好言好語,這會兒被徹底激怒,冷笑道,“在太後眼裡,宋國公世子的流放和廣德侯府獨苗的流放是一樣的嗎?”
太後知道他們不一樣,但讓她鬆開,想都別想,“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廣德侯府獨苗扛不到鎮國公府翻案就病逝,那是他和廣德侯府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