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這秋桐輩等人,皆是恨老爺年邁昏憒,貪多嚼不爛,沒的留下這些人作什麼,因此除了幾個知禮有恥的,餘者或有與二門上小么兒們嘲戲的。
甚至於與賈璉眉來眼去,私相偷期的,只懼賈赦之威,未曾到手。
這秋桐便和賈璉有舊,從未來過一次。今日天緣湊巧,竟賞了他,真是一對烈火乾柴,如膠投漆,燕爾新婚,連日那裡拆得開。
那賈璉在二姐身上之心,也漸漸淡了,只有秋桐一人是命。鳳姐雖恨秋桐,且喜借她先可發脫二姐,自己且抽頭,用“借劍殺人”之法,“坐山觀虎鬥”,等秋桐殺了尤二姐,自己再殺秋桐。
主意已定,沒人處,常又私勸秋桐說:“你年輕不知事。她現是二房奶奶,你爺心坎兒上的人,我還讓她三分,你去硬碰她,豈不是自尋其死?”
那秋桐聽了這話,越發惱了,天天大口亂罵,說:“奶奶是軟弱人,那等賢惠,我卻做不來。
奶奶把素日的威風,怎都沒了?奶奶寬洪大量,我卻眼裡揉不下沙子去。讓我和她這婦做一回,她才知道。”
鳳姐兒在屋裡,只裝不敢出聲兒。氣得尤二姐在房裡哭泣,連飯也不吃,又不敢告訴賈璉。
次日,賈母見她眼睛紅紅的腫了,問她,又不敢說。秋桐正是抓乖賣俏之時,她便悄悄的告訴賈母、王夫人等說:
“她專會作死,好好的成天家號喪,背地裡咒二奶奶和我早死了,她好和二爺一心一計的過。”
賈母聽了便說:“人太生嬌俏了,可知心就嫉妒。鳳丫頭倒好意待她,她倒這樣爭風吃醋。可是個賤骨頭!”
因此,漸次便不大喜歡。眾人見賈母不喜,不免又往下踏踐起來,弄得這尤二姐要死不能,要生不得。還是虧了平兒,時常揹著鳳姐,看她這般,與她排解排解。
那尤二姐原是個花為腸肚,雪作肌膚的人,如何經得這般折磨,不過受了一個月的暗氣,便懨懨得了一病,四肢懶動,茶飯不進,漸次黃瘦下去。
夜來合上眼,只見她小妹子手捧鴛鴦寶劍前來,說:“姐姐,你一生為人心痴意軟,終吃了這虧。
休信那妒婦花言巧語,外作賢良,內藏奸狡,她發狠定要弄你一死方罷。若妹子在世,斷不肯令你進來,即進來時,亦不容她這樣。
此亦系理數應然,你我生前奔不才,使人家喪倫敗行,故有此報。你還依我,將此劍斬了那妒婦,一同歸至警幻案下,聽其發落。不然,你則白白的喪命,且無人憐惜。”
尤二姐泣道:“妹妹,我一生品行既虧,今日之報,既系當然,何必又生殺戮之冤。隨我去忍耐。若天見憐,使我好了,豈不兩全?”
小妹笑道:“姐姐,你終是個痴人。自古‘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天道好還。你雖悔過自新,然已將人父子兄弟致於麀聚之亂,天怎容你安生?”尤二姐泣道:“既不得安生,亦是理之當然,奴亦無怨。”
小妹聽了,長嘆而去。尤二姐驚醒,卻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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