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捏住下巴的江絮,本來以為要躲不過了,不料他張口卻說出這樣一句,不禁驚訝地抬起眼睛。
裴鳳隕卻鬆開她的下巴,把外袍拋給她。
江絮想了想,老老實實抱著衣裳下床,仔仔細細地給他穿上了。
“等我回來。”裴鳳隕說完,便大步往外走去。
江絮微微偏了偏頭,著實有些好奇,仔細思索著前世,似乎並沒有出什麼大事。那究竟是為什麼,隆安帝不惜打斷親兒子的洞房花燭夜,也要召裴鳳隕進宮呢?
這個問題,裴鳳隕也百思不得其解。他黑著臉,隨著小太監入了宮,大步往殿內走去。
“父皇為何急召兒臣入宮?”他說得很不客氣。
隆安帝的態度也很不客氣,直接走過來,劈手給了他一巴掌:“你說為何?朕倒要問問你,你以為朕為何召你入宮?”
一個大耳刮子打下來,力氣大得緊,裴鳳隕猝不提防,被打得臉一偏。他瞪大眼睛,愕然看向隆安帝。
“昊兒是你的兄弟,為了一個女人,你把他傷成那樣?”隆安帝氣得直喘,指著他的手指都發抖了,“朕原本不管你們,是因為你們雖然有些小干戈,到底不動根本。朕萬萬沒想到啊,你們竟然能鬧到這種地步!”
“是他搗亂!”裴鳳隕倨傲地揚起頭,“他在我大婚之日搗亂,要搶我王妃,我怎樣對他都不虧心!”
隆安帝更生氣了,他抖著手指,看了裴鳳隕半晌,忽然道:“好,好,你不虧心。那明日朕便賜死江氏,她紅顏禍水,挑唆朕的子侄翻臉,朕賜死她,也不虧心!”
裴鳳隕愕然睜大眼睛:“父皇,您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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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為何不能?朕這就下旨!”隆安帝甩手往龍案邊上走去,抓筆便要寫聖旨。
裴鳳隕急急追上前,這回徹底急了:“父皇,您不能如此!絮兒什麼錯也沒有,您不能賜她死罪!”
“她沒有錯?那錯在誰?”隆安帝被他抓住筆,抬頭看著他冷冷一笑。
裴鳳隕抿了抿唇:“錯也是兒臣和晉王的錯,不關絮兒的事。”
隆安帝冷笑一聲,看著他不說話。
裴鳳隕的眸中閃動怒氣,但他在隆安帝面前沒有發怒的資格,眼見隆安帝揮開他的手,又要寫聖旨,抿了抿唇,忍氣道:“是兒臣的錯,兒臣不該一時衝動,傷了晉王。”
隆安帝看著他明明不服氣卻又不得不忍住的樣子,心裡長嘆一聲,又生氣,又無奈。
他氣裴鳳隕做錯了這麼大的事,還不知悔改。他無奈裴鳳隕這樣驕傲的一個人,為了兒女情長,也英雄氣短。
“罪魁禍首就是她,沒跑了。”隆安帝垂下眼睛,繼續寫聖旨,“如果沒有她,昊兒和你不會起干戈,你們不會手足相殘。”
裴鳳隕見他不似嚇唬他,竟是要動真格的,登時心中一緊,有些慌亂起來:“父皇,您不能!”
隆安帝一言不發,垂眸飛快寫聖旨,很快便當著裴鳳隕的面寫完了。
拿起印章,正要往上蓋,只聽“撲通”一聲,裴鳳隕跪下了。
“你真不想朕賜死她?”隆安帝拿著印象,不動聲色地道。
裴鳳隕跪在地上,雙手攥得緊緊的,腦袋低低垂著:“求父皇開恩。”
“就因為她,你和昊兒兄弟不和,反目成仇,昊兒甚至險些喪命,你叫朕如何饒過她?”隆安帝沉聲說道。
裴鳳隕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一想到方才還在他身下,各種掙扎,各種捶打他,快要把他氣死了的人兒,就要變成一具蒼白安靜的屍體,他不禁心口一痛。
“只要父皇饒過她的性命,叫兒臣做什麼都願意。”裴鳳隕白著臉道。
他曾經以為,他寧可殺了她,也不能叫她嫁給別人。
事到臨頭,他才發現他錯了。他寧可她不愛他,她恨他,她氣他,他也不願意她冷冰冰地躺在那裡,不會哭也不會笑。
他已經受夠了。前世,他抱著她回燕王府,一路上她流乾了血,回到燕王府後再也沒有一滴血可流,面板蒼白得可怕,如同白紙一般。她躺在那裡,面板是冰冷的,不說也不笑,他給她說什麼她也不回應。
他不想再看見這樣的她。他寧肯她活著,哪怕像剛才那樣,往死了氣他呢?
“好。”隆安帝放下印章,看著他說道,“你想要她活著,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同昊兒一起去南疆,將那不毛之地夷平。”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就像夷平你五弟的府邸一樣,對你來說,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