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的床上,玉灝一張臉泛著黑紫,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冷清冷心如楚元燁,僅看了一眼,眼圈便紅了。
拼命壓制著滿腔悲慟,他快步過去抓住對方逐漸冰冷的雙手,也忍住了哭腔:“舅舅放心,本王一定會替你報仇,一定會……”
事到如今,除了報仇,也再說不出什麼其他的話來。
毒氣攻心,加上被命中要害,玉灝其實早就不行了。
之所以強撐著這口氣,也無非是想見楚元燁最後一面。
順便,把重要的訊息帶給他。
連安慰都顧不上,玉灝死命地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是楚……楚元……”
是楚元戟,殺的他。
無奈,不過一句話,他現在也說不完整了。
楚元燁聽到前兩個字,還以為是在叫他,連忙附耳過去。
強壓著哽咽,低聲道:“舅舅說什麼說便是,本王聽著呢。”
見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玉灝登時更急了。
拼命睜著眼睛,兩隻眼球都快要爆裂出來,口中不斷地湧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人卻死死抓著楚元燁的衣袖不放,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奮力嘶吼:“七,是七……事他,是他殺……”
七什麼,沒來得及說,便氣絕身亡了。
察覺到揪住自己衣袖的力道驟然消散,楚元燁整個人僵住。
也沒了反應,就一直維持著側耳傾聽的動作,持續了很久。
一直到身邊的中年男子提醒,他才總算是回過了神。
不過轉瞬之間,面上幾經崩潰的悲傷之色便消失得一乾二淨,剩下了一片漠然。
再看時,玉灝至死都瞪著一雙眼,死不瞑目。
楚元燁伸手替他合上雙眼,從屋裡頭走了出來。
天邊泛著白,馬上就天亮了。
日出前的氣溫是最冷的,那一刻,他突然就覺著,整個人猶如置身寒窖,每呼吸一口,都泛著說不出來的寒涼。
周身的血液,也要被凍僵了。
即便中年男子替他披了一件狐裘,也沒什麼作用。
知道玉灝對於楚元燁的意義,也知道他一時半會兒很難從悲痛中走出來,中年男子也就沒有多勸。
反而話鋒一轉,提及了玉灝臨終遺言來:“如今七皇子身在宮中行動受限,玉將軍怎麼突然想到要提起他來?
莫不是,此次西北之行,發現了什麼跟七皇子有關的要緊事兒?”
也是長時間以來培養起來的默契,對於玉灝臨終前口中的那個“七”,除了七皇子楚元戟之外,兩人並不做他想。
中年男子猜測說的就是楚元戟,猜測得理直氣壯,沒有半點懷疑。
不過越是這麼猜測,他就越是不解,“將軍回來之前,分明寫過信給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