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歌不禁白了男人一眼,幾不可聞地輕嘆了聲,無奈上前解開他傷處的繃帶。
男人身上的傷口,大部分已經結痂了,有些傷疤都開始脫落,露出了新肉。
就連他後肩頭最嚴重那處傷,也逐漸恢復。
沐雲歌唇角的線條舒緩了幾分,看來在她走之後,楚元戟倒是有乖乖聽話的用藥養傷。
不過,傷口現在看著還是有些猙獰。
楚元戟身上的新舊傷疤縱橫交錯,這些都是他征戰沙場立下的赫赫戰功,是他的榮耀,他的勳章!
而他用這一身的勳章,最後換來的卻是被父皇猜忌的可憐下場。
沐雲歌強壓著難以言喻的心疼。
雖然知道男人不在乎這些疤痕的醜陋,她還是自作主張默默為他塗了點兒袪疤藥,順帶將其他恢復較慢的傷痕處理了一下。
傷口恢復的還不錯,就是內傷還需要再養養。
沐雲歌看完了傷,照例給男人準備好藥,同時仔細叮囑:“這些藥粒內服,另外這些捏碎敷在傷口上,有助於傷口更好癒合。”
她話到一半,頓了頓:“大概再有一月多的時間,定王的傷勢便能痊癒。這些藥量完全足夠了,以後……你就不要再來了。”
彼時,楚元戟正在穿衣,衣帶繫到一半忽聞此話,抬起頭來,定睛凝望向她。
這女人,當真是把他當成了普通前來就診的患者麼?
沐雲歌似是刻意地避開了男人的視線,目光壓根不和他對視。
她繼續整理著藥物,卻能清楚感受到來自男人的灼灼目光。
楚元戟的身體朝她靠近,低沉的嗓音帶著炙熱的溫度,幾近在她的耳邊響起:“歌兒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沐雲歌覺著呼吸一窒,閉塞的房間似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她咬緊牙關,努力定住神,表面鎮定地再次開口:“我說……”
卻在剛一抬眸與男人目光相對,柔荑就被對方緊緊攥住。
楚元戟握住她的手,直直按在了自己胸膛上:“歌兒,你是大夫,可察覺到本王的心……此刻有何不同?”
沐雲歌柔軟指尖下的觸感,是男人精壯健碩的肌肉,還有……心跳如雷。
一下,又一下……
男人如雷動般的有力心跳,莫名帶動著沐雲歌心率也開始不穩起來。
一絲隱秘的緋紅,順著她的脖頸慢慢往上爬……
楚元戟的目光,一刻也不曾從她的臉頰移開,沙啞低沉的聲音繼而在她耳畔揚起:“歌兒曾對我說,世間很大,未來很長,還有更多更值得我用心的事情……現在我終於有了想要用心相待的人,為何你卻總將我拒之千里之外?”
男人的話,似喟嘆,似感慨,更是質問。
他不說還好,這一提前,前段時間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就被重新勾了起來。
沐雲歌的情緒也是肉眼可見地低落了下去:“既然如此,你就更加不應該來。”
值得他堂堂定王用心去做的事情那麼多,他何必非得來招惹她?
他們倆兒,歸根到底終究不是一路人吶!
沐雲歌的心思雖沒有明說,但全都寫在眼神裡。
楚元戟看懂她的拒絕,心底重重一沉。
隨即,似感受到沐雲歌想要掙脫的柔荑,他的大掌不由攥得更緊,使女人動彈不得。
楚元戟眉眼深邃,很認真地凝視著她的雙眸,表情極為認真:“歌兒,眼下……除你之外,我竟然想不出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和事兒值得我用心去對待。”
這話語間,莫名有幾分秇頹廢的酸楚。
沐雲歌秀眉微蹙,語氣冷了下來:“我認識的那個心懷抱負,身負期許的定王哪裡去了?”
當初她不是沒有試探過,男人也很明確地告訴她,江山社稷和百姓都是他放不下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