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口的怒氣戛然而止,沒等她大腦跟上,對方又在垂眸沉沉地笑,“曾經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想要殺了我?”
?
沐雲歌:“……”
她的嘴角抿得很緊,感覺自己像極了一隻圓鼓鼓的氣球,被他那句話這麼一紮,癟了。
同時,心底也禁不住一突。
沐雲歌百感交集,最終化成一抹自嘲:“怎麼?你自己不想活,還準備要拉著我陪葬不成?”
楚元戟嗤嗤發笑:“是啊,地獄太黑太孤單了,我不甘心獨自前往。”
聽似十足玩笑話,實則沐雲歌懂了。
楚元戟的意思是,覺著他連累了自己。
誠然,天牢的無妄之責,十指差點被廢的恐慌,究其根源,都在這人身上。
可反過來想想,至少截止現在為止,她也算不上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傷,他同樣在數度危機時刻保全了她。
恩怨糾纏太多,算到最後,也說不上究竟是誰欠了誰。
當初被迫代嫁,能夠在他身邊得以活命,靠的就是一手醫術,為他治好眼疾。
大概是這個開始不太好,以至於後來相處的日子裡頭她總是在為他處理各式各樣的傷口。
都是熟手了。
沐雲歌料理完畢,又讓杜隨帶人去幫楚元戟擦身換衣。
有傷在身十分不方便,等折騰完畢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楚元戟躺在床上,終於清晰地流露出了回府之後的第一抹無力。
沐雲歌監督他喝藥。
藥是她親手熬的,看床上的病號喝了一半就有放下的跡象,直接板著臉兇人:“必須全都喝完!”
沐雲歌是忍了又忍,到底忍不住心底的怒火,狠狠地數落了男人幾句。
這人的心可真大,萬一她沒能及時回來,萬一杜隨沒能請到她來勸說,萬一……
其中但凡有半點差池,他命都沒了。
就真想這麼把自己給玩死?
聽著那些數落,楚元戟不怒反笑乖乖喝完了藥:“我現在覺著,活著也挺好。至少……”
他執起面前眉眼清澈女子的手,目光充滿了眷戀,情深款款:“至少,還能聽著歌兒在我耳旁這麼嘮叨,也是十分幸福的事!”
畢竟從那會兒從天牢離開時,他就再不抱任何期望,能夠再活著見到她。
空氣升溫,氣氛染了幾分曖昧。
這回沐雲歌沒掙脫,任憑他握著,用另一隻手幫床上的病號掖了掖被窩,精緻的眉眼微微低垂。
“是嗎?那你呢?楚元戟,你——可曾後悔?”
他剛才問她,恨不恨他,那他呢?
所有的根源是他,被拋到明面上的那個誘因,卻是她。
玉灝逃脫,太后娘娘被下毒,都是她的原因。
“楚元戟,你……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