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黯淡的夜色中,賀仲回首望去,那個讓他捉摸不透的年輕人出了含煙閣後,順著街邊不急不緩地行走,這時還有那麼幾家酒樓飯館開著,燈光將他的影子拉短又拉長,他眼中光芒明滅了一陣,實在想不通,便也只能搖了搖頭,轉身繼續走。
走沒多久,只聽耳後一陣風聲,隨後他雙眼一翻,就暈過去了。
從牆上跳下來的苗一刀左右看了看,沒好氣道:“真是脫褲子放屁,直接殺了不得了?”
也不耽擱,手一伸,便將人撈到了肩上,身形一縱,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另一邊,有人將一封信扔在了賀府賀仲的房間裡。
那信的內容也極其簡短:“爹爹在上,孩兒心情鬱結,去化州浪一圈便回。勿憂。”
雄雞打鳴,旭日東昇。
一夜的繾綣纏綿,沈慕在綺蘭的服侍下起床,他不習慣別人為他穿衣,但綺蘭覺得服侍夫君是本分,沈慕拗不過,便也由著了。這過程中自然又動了一番手腳,讓綺蘭好氣又好笑。
好不容易穿戴好了,又坐在鏡前給他梳髮,髮絲濃密而烏黑,綺蘭梳的很慢,像在梳理著自己不安的心緒,“真要去嗎?”
“不去不行啊,劉濤來信,說那邊的湯包生意受了打壓,我身為大老闆,總得出面去解決一下吧?”
她猜測他說的是假話,否則為什麼偏偏是化州,這人是有仇必報的性子,何況是生死大仇,心裡便很是歉疚,柔聲問:“能……不去嗎?”
沈慕聞言一笑,轉過頭來,望著她,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去報仇吧?”他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拜託,那邊可是侯府哎,我一個白丁,怎麼可能這樣自不量力?蚍蜉撼樹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綺蘭怔了下,狐疑地打量著他,然而那表情竟頗為真誠,不似做偽,她竟瞧不出真假。猶豫不定之際,對方將她的手捧在了手心裡,“有你這樣一個嬌妻在,我可捨不得去死。”
綺蘭聞言,一下捂住了他的嘴,“別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定定地望了他一會,叮囑道:“那你早去早回。”
沈慕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放心吧,不過五六日便可迴轉。”
五六日應該也做不了什麼,綺蘭心內略安,轉而問:“二小姐那邊與她說了嗎?”
沈慕挑起她的下巴,“你就那麼盼著她進門?”
綺蘭躲開,羞澀道:“那樣我……”
“我什麼?”沈慕一下來了興趣,追問道。
“我……我也好輕鬆一些啊!”綺蘭嗔怪道,“你……太猛了……”
“哈哈哈……”沈慕發出暢意的大笑,沉思了下,道,“這小丫頭聽風便是雨,指不定會怎麼胡思亂想呢,我寫封信給她。”
綺蘭便走到一邊給他研磨,他在桌前站了會,提筆寫了“等我回來”四個醜不堪言的大字,旁邊還畫了個笑臉。摺好了,遞給綺蘭,“回頭你遞給她。”
“嗯。”
沈慕扳過她的俏臉來,深深吻了一會,待那邊半眯了眼,有些情動時,鬆開了,惡作劇般大笑著往前院走。
綺蘭給送到門口,那邊王二虎駕了馬車在等待,沈慕上去,揮手。
綺蘭亦揮手,目光中有無限的眷戀。
化州在寧州北方,是以馬車直出北城門,在出城約三里的地方,路邊有一片小樹林,苗一刀提了個小酒罈跳了出來,一指上面,王二虎會意,一個縱身,上了樹,將昏迷不醒的賀仲拎了下來,隨後給塞進馬車中。
沈慕與苗一刀鑽進馬車,王二虎駕了,一路絕塵而去。
春風得意馬蹄疾,不消兩日,沈慕與王二虎便到了化州,馬車緩緩駛進了化州城。
當然,這一路上,賀仲還是數次醒來,初見是沈慕,而自己又被綁的結結實實的,不由又驚又恐,聲音都變了,“沈慕,你……你想幹什麼?”
“哦,醒了啊?”沈慕道,又將頭轉向苗一刀,“苗師傅。”
苗一刀只顧喝酒,眼也不抬,一掌敲在賀仲後頸上,賀仲登時又暈過去了。
到了傍晚,再醒來,也不說話了,只是看著,然而苗一刀又舉起掌來,賀仲一見,頓時一臉的悲傷,委屈的都快要哭了,“打暈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