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麟囊裡面兒的東西,就更不得了。
那是臧鳳翎的孃親和祖母精挑細選了若干的奇珍。
原本臧鳳翎的嫁妝就十分豐厚,就拿那臺尺餘高的紅珊瑚來說,尋常人家哪怕一個角兒也是沒有的,可這小小囊兒裡的東西,只比嫁妝裡頭的更罕有!
臧鳳翎並沒有炫耀的意思,語氣裡反而帶著淡淡的惆悵。
“商先生,我好羨慕你呀,自己的命,自己做主。”她摩挲著那囊兒道:“像我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兒,出嫁了都是有這麼一個鎖麟囊,並不是裡面有多少奇珍異寶,而是拿這個取個好彩頭……”她看著外面:“希望我們到得夫家,早生麟兒,為夫家開枝散葉。”
商雪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只得道:“出生窮苦的女孩兒,不是一樣?可別說這樣的錦囊,哪怕是幾錢銀子的嫁妝也是沒有的。”
臧鳳翎便點點頭:“是我有些兒不知好歹了。”
她不再說這個話題,轉而有些好奇道:“商先生,你這樣的容貌,即使要嫁人,也是容易吧?為什麼不嫁人呢?”
但是商雪袖只是微笑著,並沒有回答。
臧鳳翎便道:“你的嗓子壞了,還能改了老生,重新闖出名氣來……我不懂,你這樣的女子……”她重新低落起來:“好像我出嫁之前學的這些,都只是為了嫁人。”
“切莫這樣想。”商雪袖道:“像您這樣的世家閨秀,所嫁之人定然也是國家棟梁。夫君在朝堂為國盡心,您在後宅打理庶務,應酬交際,這些都不是小事。”
她笑了起來:“若是您打理的不得力,入不敷出的,豈不是要『逼』得你家夫君做個貪官?”
臧鳳翎並不介意商雪袖這樣算是很冒犯的話,反而釋然而笑:“若是有機會去我那裡唱戲,一定要找我。”
錦鄉侯府的大小姐臧鳳翎在十五過後便出門了,十里紅妝,第一臺到了城門口,後面侯府還沒抬完。
臧小姐嫁了人,可是她的閨中好友還在京中,竟是以商雪袖為中心又弄了個文會,不與拂塵文會那邊往來,時時捧場。
商雪袖有時候也與她們會面,看著這些青春芳齡、以後也要嫁人的小姑娘們,寫了這出戏。
她只簡單的和徐碧簫說了鎖麟囊是什麼物件兒,他便凝神的看起戲本子來。
看完之後,他過了良久才開口道:“這麼好的本子……”說到這裡,一個“謝”字,都覺太輕。
商雪袖想說些輕鬆的話,可最後,卻道:“昔日曾經說過,若有機會,可和你同臺。”
徐碧簫也不知道應該點頭還是搖頭。
“只是我現在沒法子再唱青衣,燕春來雖然還有缺欠,”商雪袖輕輕的道:“就算是代替我了了這一樁心願吧。”
春茂社得了進宮的機會,又以一出燕春來的天女散花大獲宮裡邊兒的賞識,一時間倒讓有些年紀的人聯想起很多年前的觀音得道來。
這戲終於公演,座兒一售而罄,也難怪,這出戏,可是皇上看過的!
但對於行會里面兒,倒頗有些爭議。
春茂社是個剛剛成名的小班子,何德何能就能獲此殊榮?商雪袖自己是有本事,可是也不能這樣兒造勢,往外推自己個兒的徒弟!
戲好不好,自有公論。商雪袖對此並不辯駁,只對燕春來要求更嚴格了三分,又提前交代了,同行裡面除非正兒八經遞了拜貼,其他自己個兒買了座兒來偷看的,都謝敬不敏。
餘夢餘這樣兒的人並不意外,他們自己個兒的班子,從來都是這樣的規矩。
有感興趣的,都直接遞了拜貼,光明正大的觀戲,也意味著他們只是觀戲,斷不會演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