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便一直不曾再重遇。
現在相遇了,她的嗓子卻回不來了。
商雪袖歉然道:“對不起,是我沒能守信。幸而明劇大青衣還有一個你,可是我高興的不僅僅是這個,”道:“那一年,我只是覺得伶人卑微低賤,你沒有必要自降身份,可是”
她身體微微的拔得更直了些,甚至帶了些緊繃的感覺,定定的看著眼前這個『性』情耿直、誰的帳都不願意買、就連文大學士都沒轍的徐碧簫,道:“你告訴我,我們卑微低賤在何處?”
徐碧簫漲紅了臉要開口,但她自己已經先回答了:
“我將自己放得那麼低,甚至低到了塵土裡”她嘴角『露』出了諷刺的笑意:“可世間就是有人覺得伶人原本就是這樣輕賤如塵的存在。我不懂,誰來告訴我,這個原本,誰規定的?有什麼道理?僥倖出宮之後,我四下漂泊,心裡一直想不通,一直在問,為什麼?後來我終於懂得了,我,商雪袖,不比旁人卑微,也不比他們低賤。”
不比旁人卑微,也不比他們低賤!
十數個字,如同重錘一般,錘擊著徐碧簫的內心,又如同陣陣雷聲,反覆的在他耳邊迴響。
若說入行之後的人情冷暖,他感觸並不比商雪袖少。
商雪袖是逆水行舟,低微之身入宮,高貴的封號下飽嘗來自旁人的歧視、冷眼,來自唯一一個至親之人的無端猜疑。
而他,是原本出身不低的蘇城世家子,卻下海唱戲,無數次被至親說成“自甘下賤”,彷彿他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汙穢勾當,乃至關係斷絕。
可他,她,從來人品正直,以技藝吃飯,既不曾私宅中陪笑飲宴,也不曾看客間賣弄風情,更別說那些不良之行,更是從不沾惹!
不止是他與她二人,天下曲部間潔身自好的伶人比比皆是,憑什麼?為什麼?
商雪袖見徐碧簫神『色』極為激動,怎麼會不知道他起了同命相憐之感
只是,她如今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可以自憐的,她道:“慶佑十二年,六爺多方奔走,入職曲部,伶人才不再是賤籍。這實屬不易,所以我輩伶人,更應自勉。”
她心裡已是有了想法,只是,她一個人著實力量有限,不過能管好自己的徒弟而已,再往多說一些,也不過是能規範一個班子。
直到聽到徐碧簫說起那封聯名的摺子,她才突然有了一股勇氣和豪情來!
她道:“梨園除了曲部,更應該設立伶人子弟之行會,行會應有行規,應有自律之條,應有除名之項!唯有如此,才能剔除陋習,清正風氣。”
她起了身,突然極正式的向徐碧簫一揖道:“請徐班主助我。”
欣賞徐碧簫的人,說他真『性』情,天真浪漫、不拘小節,可他不是真的天真。
初出道之時,便有人請他陪酒,那是他第一次去那樣的宴席,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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