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長春園的時日並不多,可人卻嬌慣了起來,那會兒夏天貪涼,屋子裡放了好幾個冰盆,還被萍芷和宋嬤嬤勸過……她又想起蕭園,蕭園冬天的時候怕煙燻了嗓子,谷師父對炭盆管的嚴,並不像六爺屋子裡燒的那麼暖和,夏天更是不能擺放冰盆的。
用六爺的話說,以後伶人是要東奔西跑的,天南海北天氣不一樣,若連暑熱冬寒都吃不消,乾脆就不要唱戲了。
木魚兒迷迷糊糊的洗了臉,看著商雪袖拿著抹布發呆,邊揉著眼睛邊走到她面前道:“姑姑,我們今天去哪兒啊?”
商雪袖想去蕭園看看。
她和六爺在天牢中匆匆而別,天子震怒之下,一個蕭園又怎麼能保全?觀音娘子怎麼樣了,裡面其他的那些娘子們又去了哪裡,師父們……還有青環、松香他們……
木魚兒抬頭看著腳步匆匆的商雪袖,他覺得姑姑彷彿感覺到了他的擔憂,就低下頭對他微笑了一下,還用手摸了摸他的頭頂。
可是木魚兒卻覺得姑姑比他更需要有人摸摸她的頭頂。
路很長,商雪袖對這條通往蕭園的路是這麼熟悉,她無數次往返於這條路上,那時候的她,心中是怎樣想的呢?
她早就已經忘懷了。
看著那一條長長的青簷白牆衝入眼簾,白牆後的鬱鬱蔥蔥依舊,每一棵樹、每一竿竹的位置都沒變動過,月亮門依舊半開著,甚至那從院內沁出來的帶著青草綠葉氣息的涼意……彷彿還是多年以前,每一次回蕭園入眼的景色。
她眼眶熱了起來。
可眼中越熱,流出來的眼淚越滾燙,她的心中卻越發帶了已知的悲涼。
那月亮門上,清清楚楚的寫著“劉宅”。
蕭遷的蕭園,觀音臺的初雪,鶯園的迎春垂金雨,四季之風穿過玉色的竹林,處處綠意裡透出的紅色廊柱、白色院牆、黑色的簷,還有那仰頭可見的青天一角,燕雀不時的飛過,卻不留下一點點的痕跡……
就像是春風裡的夢,消散的無影無蹤。
是啊,她在幻想什麼?
商雪袖停在了距離園門的不遠處,好像要把這一景一物都刻在腦海中一樣,久久的凝視著。
可能因為她這樣的一個女子帶著孩子在門外停留了太久,門裡不時有守門的僕役向外張望。
商雪袖咬了咬嘴唇,還是拉著木魚兒走了過去,與此同時,那僕役也出了門,站在門外。
商雪袖見了禮,才道:“這位大哥,打聽一下,這宅子……”
僕役也鬆了口氣,他盯著這一大一小老半天了。
他跟著他們家老闆搬來這裡,一年多以前問這宅子事兒的人可多了去了,到了今年,才略清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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