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對眸子,就算是這樣昏暗的地方,隔著凌亂不堪的頭髮,還發著微光。
商雪袖終於想起來,“天塹”這個詞,原不是憑空出來的,她曾經聽賽觀音說過。
她平靜的想著,那些悲泣、仇恨諸如此類激烈的情感,彷彿消失了一樣,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若沒有憑空的誣枉,他們之間,想到這裡,商雪袖甚至還露出了微笑,想必最終也沒有辦法在這連城宮中廝守白頭吧。
她是伶人。
而他是帝王。
這是他和她之間的天塹。
她不以自己是個伶人為恥,似乎他也沒有過。
可一旦起了疑,“女伶”二字,就是火上澆油般的存在。
一切沒憑沒據的猜測彷彿也由此有了理由,只這兩個字,便讓他心裡的懷疑,從一粒種子長成了參天大樹。
商雪袖嘴角露出了輕笑。
那個晚上,他問出來的每一句話,源源不絕的從他漂亮的、薄薄的嘴唇中吐出,這些話,想必也曾埋在他心裡許久。
那時的他,心裡也是覺得是委屈的吧,心裡也是覺得他身為帝王,尊嚴卻被踐踏了吧,心裡也是覺得他這樣一份不計較的愛原來是摻了雜質的吧?
那時的他,終於在她的面前,成為了一個“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君主。
當初的她,沒有法子去問他一句“為什麼”,去說她的不平,她的委屈,她的憤恨,她的不甘。
終究以世人的眼光看,她的捨棄的那些擁有的全部,能換取一個帝王的寵愛是佔了大便宜了!
而他,就是這樣的世人中的一個,最高位的那個。
晉封貴妃,予以厚葬,以他想來,自是對得起她這個女伶了吧?
一碗粥端到了她的面前,打斷了她的思緒,是木魚兒,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帶了幾分希望被稱讚的期待道:“是菜粥,剁了白菜沫一起煮的。”
商雪袖伸手接了過來,盡力的用嘶啞的嗓子柔聲道:“很香,謝謝。”
木魚兒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又爬了起來,走到了後面。
商雪袖一口一口的吃著,不一會兒便吃完了,她將碗放在地上,用手指將頭髮簡單的梳攏了一下,在腦後紮了個髻,便將身體挪出了香案,站直了身子,又弓腰將碗撿起,邁步走到後面。
老廟兒和木魚兒看見她出來,還站在他們面前,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眼睛裡好像看見了鬼。
到了晚上,因為實在也不富裕,所以並不燃燈,只有外面將升未升的月亮,有極淺的清輝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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