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時珍的總店設在松陽,七年前聚時珍名頭還沒有現在這麼響,因為往東海的航道打通,聚時珍以極快的速度崛起,超越了甄萃閣、銘翠樓等老字號。
聚時珍的虞老闆,誰也沒見過真人,只知道除了這一家,他手裡還有不少生意。
他大張旗鼓的娶妻,有錢人麼,都好顯擺顯擺,百姓們倒不意外。
讓世人意外的是,虞老闆要娶的是商雪袖!
曲部主事、梨園行會的會長商雪袖要嫁人了!
同行們自然是不知道“虞老闆”求親之前答應的話,只當商雪袖要再度退出梨園,大為惋惜!
百姓們卻覺得,商雪袖怎麼著成名也有十幾年了,按歲數,也該嫁人了,女伶總得有個好歸宿,也不算錯。
到了出嫁那天,說是十里紅妝,遠遠不止十里紅妝。
商雪袖從霍都上了轎,再到港口換船前往松陽。
數十條披紅的大船橫渡江面,大江兩側,這邊的嫁妝抬進了松陽府的宅邸,那邊的嫁妝還未上船!
就這麼著,等商雪袖到了松陽府的虞宅,被人扶著下了轎,早已被折騰的渾身冒汗。
她的頭蒙在蓋頭裡,鼻窪鬢角溼漉漉的,又不知道妝花了沒有,若是被汗水弄的不好看了,還不知道連澤虞該怎麼笑話她呢!
跨過一道門檻兒,走了一段兒,外面看熱鬧的嘈雜聲漸漸被隔絕了在外面,她覺得周邊一下子陰涼、靜謐了下來,彷彿聽到自己心跳如鼔,簡直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緊張。
不多時,扶著她的人停了腳步,她的手便被一個寬大溫厚的手掌握在裡面。
他輕輕攬著她的後背,在樹聲沙沙聲中,體貼的與她同行。
“阿袖。”連澤虞低撥出聲,他感覺到手中的她的手略微握緊了些,她蒙著蓋頭的臉微微轉向他的方向。
“我欠你一個大婚。”
“我盡我所能,不過也只能如此。”
商雪袖在蓋頭裡搖搖頭。
這會兒連澤虞道:“小心,這裡有門檻。”
商雪袖抬腳,頓時感覺周圍的變化,沒有了外面的燥熱的夏風,而是清涼起來,這是……進了婚房麼?
連澤虞扶著她坐到床上,接著道:“我身份來歷成謎,就算是今日也只能在二門等待你的到來,也不能請你的好友來熱鬧一番,更不要說……以後也不能伴你現於人前……”
商雪袖有些急切的想掀起蓋頭,雙手卻被按了下去。
連澤虞道:“你的失去,我其實至今也無法彌補萬一。”
只這一句,便觸痛了商雪袖。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蓋頭下滴到衣服上,瞬時泅溼了一大片。
她哭的不能自抑,幾乎要癱在連澤虞的懷裡。
她心中又是痛到了極處,又是恨連澤虞到了極處。
他為何此時此刻突然說起這樣的話呢?
她心中的愁苦和怨恨無處發洩,張開口恨恨的、狠狠的向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夏衫單薄。
不一會兒她的嘴裡便有了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