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位於連城宮的東北角,隔著西南角的醴泉宮極遠。
雖然距離鍾粹宮也不近,但總是便於監管,蕭太后下了懿旨之後,聽手下的海公公來稟道:“世子爺……被貶了庶民,發配西北。”
蕭太后“哐當”將茶碗放下,嘴角露出了冷笑:“皇帝這是報復哀家將嬉妃關進了冷宮,罷了,哀家救得了蕭六的性命,也算是對得起懷遠侯府了。那邊……”她凌厲的瞥了一眼海公公道:“可有什麼動靜?”
“聽說譫語症是真的,當初嬉妃是被皇上扔進了南五所,太后娘娘您也知道那是什麼所在……”
蕭太后便輕哼了一聲道:“哀家當他如何深情,也不過如此。千寵萬寵的人兒就捨得放到南五所……那自是什麼都挖得出來。”
“太后娘娘英明。後來皇上活剮了南五所的兩個老奴,可嬉妃卻患了但有人靠近便要胡說的毛病,以奴婢看來,也未必是胡說……”
“猴精兒!”蕭太后笑罵了一聲,又沉吟道:“只是……哀家看著嬉妃那天的樣子並不像患病啊!”
“因怕胡說的話傳了出去,當時都不曾請了太醫來把脈醫治,只怕是一天好、一天歹的,奴婢不敢妄自揣摩聖心,大抵是穩妥起見,才……”
蕭太后豈不知海公公是想著法子、繞著彎兒的開解她:皇上不是為了防備她這個母后?
她輕嘆了一聲:“罷了。皇上想用自己的人,哀家不派人靠近便是,省的裡面兒的嬉妃有個萬一,還要賴在哀家的頭上。只是通往冷宮的必經之路,你派人給哀家看好了,若皇上過去,回來稟哀家一聲。”
“是。”
連澤虞在御書房中,勉強批了幾個奏摺,便再也沒法動筆下去。
“宋嬤嬤。”
應聲的是萍芷,她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宋嬤嬤被您打發出宮了。”
他便重重的揉了太陽穴,萍芷也不敢靠近,只輕手輕腳的剪了燈芯兒,又無聲無息的退了下去。
直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連澤虞才略振作了一些,看著來人道:“如何。”
那人實是他的侍衛,此刻做了尋常百姓的打扮,叩頭道:“稟皇上,蕭遷接了旨,並沒有什麼旁的神色,只是跪下謝恩。”
連澤虞道:“懷遠侯府可有人去?”
“這臣倒沒有看見。蕭遷似乎也沒有要回侯府看看的意思,他又是孑然一身,接過了聖旨,簡單拾掇拾掇便上路了。宣旨的太監按照皇上說的交待了兩名隨行的官差,說不得苛待蕭遷。臣一路綴在他們後面,那兩名官差也算守本份,到了出關口那裡……”
他抬眼看著皇上。
“講。”
“有個娘子等在那兒,年紀應該也有三十出頭了,看著腿腳不太利索。臣遠遠的看不真切,但蕭遷一見那女子便迎了上去,還……”
“還怎樣?”
“還抱在懷裡了。”回話的侍衛有些窘迫的道:“那女子想必是有些個積蓄,遞了銀子給那兩個官差,經那二人點頭,她便一起隨行出關而去了。”
連澤虞點點頭道:“下去吧。”
他起了身,有些想起來,那女子的名字彷彿就在耳邊,當年也是鬧的極大的事,他在蕭園還聽蕭遷提過。
可他又覺得頭痛欲裂,什麼都不願思考。
他走到門口,夜風便吹了過來,旁邊早有殷勤的來公公道:“皇上,夜晚風涼,您這是要上哪兒去,奴才給您加件斗篷。”
連澤虞擺了擺手,道:“朕……朕去鍾粹宮那邊。”
來公公瞬間明白了,道:“這麼晚了,夜裡天黑,不好看路,奴才悄悄兒的叫個軟轎來,這樣皇上來去也不耗太長時間……”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