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能假手旁人,她的每一句話都翻來覆去的被連澤虞聽了無數次——那一夜,也在那些被反覆挖掘、啃嚼的夜裡,在她的回憶裡成了真。
連澤虞面沉似水,彷彿這些話再不能撼動他半分。
嘴裡冒著譫語的商雪袖,在看到蕭遷時,再也說不出一句譫語來。
“六爺!”
蕭遷自然是狼狽無比的,衣衫破碎,血跡斑斑,嘴唇乾裂,面有青紫。
商雪袖從未見過這樣的六爺。
從她見到蕭遷的時候開始,六爺從來都是貴氣凜然,高不可攀,氣度從容。
六爺曾對她指著鼻子怒罵;曾經神色憔悴,就為了給她改寫一部新戲;曾經對她不理不睬,只因為她的課業不行;也曾經微微一笑,真誠的讚許過她。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她現在看到的這個六爺。
商雪袖回過頭,已經淚流滿面,她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這樣對他啊?”
連澤虞笑了笑。
原來見到蕭遷,商雪袖才能好好說話。
只是,第一句話,喊得是“六爺”,第二句話,是為了她的六爺在質問他。
在他露出這樣的笑意的時候,商雪袖已經跪到了他的跟前。
“皇上,求你,求你放過六爺吧!”
這是第三句,是為了六爺向他求情。
連澤虞原以為世間最重的打擊,他已經經歷過了,卻不曾想到遠沒有休止的時候。
他冷漠的搖搖頭,道:“去和他說說話吧。”
商雪袖打了個寒顫,仔細的琢磨著他這句話裡的意思,又聽身後蕭遷道:“商雪袖,你過來。”
商雪袖呆呆的看著連澤虞,眼裡再度露出懇求的神色,可仍是得不到任何回應,不點頭,不搖頭。
一旦和其他人之間有了一定的距離,她便會冷靜下來,她並不傻,也不糊塗,只是當人靠近,會不由自主的“招認昔日的罪狀”。
她深深的看著連澤虞,那曾經是他的阿虞,可她再也不能這樣叫他了。
她縱然不捨,可他想必是深深的厭惡她了,再也不要她了……商雪袖便決然回了頭,重新跪到蕭遷面前磕頭道:“六爺,我對不起你。”
蕭遷搖搖頭。
“你後悔麼?”他問。
商雪袖微怔了一下,低聲道:“我不後悔。六爺,我不後悔。”
她鼻子一酸,重重的道:“便是再來一次,我也不後悔。”
她不知道為什麼對著蕭遷,便不會再無法控制的說出那些莫須有的罪,可她聲音中已然帶了濃濃的鼻音,她流了眼淚,一滴滴的,掉到蕭遷身前的地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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