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仍然不清楚,可她的所有的驕傲……已經被搓磨的不剩半毫分了。
一轉眼,距離上次萍芷過來,又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平日只能看到從窗戶處能看到一方天地。
時而陽光燦爛,可見滿園蔥蔥郁郁的夏日景色;時而大雨傾盆,將那綠色淋得如同要滴到地上去;時而有燕雀兒掠過視窗,留下滴瀝瀝的鳴叫聲。
外面的草木並不開花,似乎也沒有人修剪,便任意的瘋狂生長著,枝條長成了張牙舞爪的樣子。
若是白天,商雪袖便怔怔的看著那枝條,彷彿如此,因為看得到樹枝的變化——每一片葉子掉落,或末梢每一對兒嫩芽萌出,她才有著些許生意。
到了晚上,那曾經在白天給她生意的枝條,便張牙舞爪起來,隨著或明亮、或半隱半藏的月色,在窗子上投下或清晰或模糊的影像。
微風起時,慢慢晃動,大風來時,舞動的便愈發的狂亂,彷彿能聽到葉子在凌厲夜風中的嘶叫——這景象似曾相識,商雪袖卻回憶不起來了。
但,這些並不是最讓她害怕的。
她最害怕的夜晚,不管如何抗拒,如何不願意,都一步步的到來了,每天都從不缺席。
外面腳步聲響起,聽起來是兩個人,一人腳步輕,一人落腳重。
商雪袖瑟縮的躲在床角,瞪大了眼睛,看著一攏暈黃漸漸的從窗外一閃閃的到了門口,從門縫裡透出光亮來,然後是開鎖的聲音。
她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最後竟然不可抑制,牙齒也咯咯的響了起來。
開門的一男一女進來的時候還因為長期為奴為婢,保留著無法改變的哈著腰的習慣,甚至臉上都是帶著笑意,乍一看去,煞是和煦。
可商雪袖再清楚不過這兩張看似和藹、絕不會傷人的臉孔下隱藏著什麼樣的面目……
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一個夜晚便這樣開始了。
一直到天到了矇矇亮的時候,商雪袖已經近乎呆滯了。
她有些聽不清那個容嬤嬤在問什麼,也聽不清那個淮公公在笑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麼。
這些天,沒有一天晚上不是如此,他們也許是怕有一天皇上會突然想起自己吧,所以不曾碰過她一個手指頭。
他們只是坐在她的床前,“奉旨問話”。
在到了這裡的前幾天晚上,商雪袖哭鬧過,甚至試圖反抗過。
可那個嬤嬤力氣那麼大,使勁的絞擰著她的手腕子,臉上還是帶著笑容,溫言溫語中透出了十分的陰冷:“娘娘還是別較勁兒的好,皇上說過,不讓奴婢們碰您,但您要非這樣,奴婢手下沒個輕重,就不怕傷了筋骨?”
淮公公則尖聲的笑了起來,道:“尋常人傷了筋骨,自然好了也就好了,但聽聞娘娘原是名伶來著,這……有沒有影響,可真不好說。不過娘娘既已進了宮,原本就不會再去做那些下賤營生,興許不介意?”
商雪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對待,可她一時間卻真的怕了。
若真的筋骨受傷,表面看,養一養治一治都是能痊癒的,但對伶人的影響,卻是極可怕的。
變成了“皇上”的阿虞,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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