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淑出身山陰齊家,她還記得她為什麼成為了太子妃。
那時的慶佑帝曾說過:“太子聰慧而堅毅。”
在選太子妃的時候,透露給世家大族的意思非常明顯,太子無兄弟鬩牆之隱憂,慶佑帝要挑的兒媳婦並不是用來借力或者拉攏臣僚關係的。
那時慶佑帝還不糊塗,一門心思要從世家中挑一個同樣聰慧、賢惠、堅毅的兒媳婦。
齊淑是世家貴女中的佼佼者,早有名聲在外,當定下了是她以後,成親之前的時間,都用來學習為後之道。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在最不該做的事情裡,有一條,便是動情。
成婚之後,太子與她可稱得上是相敬如賓。
太子英姿俊朗,博學多聞,對她也頗為關愛照顧,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
即使她知道太子也深諳夫婦相處之道,對她以禮相待也屬於他心中的該當之事,與情無關,她還是不免動了心。然而齊淑硬是把這一個苗頭壓在了心中一個翻不出來也看不見的地方。
後宅中一正兩側相處和諧,他是太子,是儲君,她那時就下定了決心,要將以後的後宮打理的就像當日的內宅一樣,不給他添任何煩擾。
在那時,她心裡也是有些幸福的。
起碼,太子與她,是一樣的人。
可忽然的,在這場禍亂裡,雖然最終撥亂反正,她的那個太子,如今的聖上,卻變了。
原來聖上也會做不該做的事,也會肆意妄為,會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入了宮……原來聖上也會動情,只是動情的物件,不是她。
為那個女子固執己見的封了嬉妃,為了嬉妃不許宮內的人私下議論,還重新修葺了長春園,將那裡修成了一個小小的院落。
不知不覺屋中暗了下來,日影低低的掃過,帶來了昏黃的顏色。
齊淑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情景,少女的時候端坐在祖母面前聆聽教誨,出嫁時觸目所及的豔紅,強拉著太后娘娘逃跑時滿山滿谷的刺骨冰雪,每日她出入這座宮殿的時候看到的高大、氣派、寬敞、象徵著皇后身份的坤寧宮……
慢慢的一股冷意便襲了上來,在她即將要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聲通稟的聲音。
“皇上駕到。”
一剎那所有的寒意都褪去了,齊淑睜了眼,正要起身恭迎,卻已經被快步進了屋裡的連澤虞按住了:“身子既然不爽適,就別在意這些個禮節了。”
齊淑看著眼前的皇帝,他的眼神仍然溫和,完全看不出來和以前的差別,待她的態度始終如一……始終如一!
她是多麼想失態大笑或放聲大哭!
可到底她還是回了一個同樣溫柔得體的微笑,道:“陛下怎麼過來了?臣妾只是累著了,歇一會兒也就好了,今晚……”
“朕已經叫人去說了,今晚不過去了。”
連澤虞拍了拍齊淑身上的薄被,回頭交待道:“按著皇后的口味做幾樣小菜來,朕晚上在這裡用膳。讓蔣太醫將醫案拿過來,朕晚上好好看看。”
齊淑笑道:“皇上日理萬機,看什麼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