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大駭之下,捂著被紮了的肚子,一把把慶佑帝推在了地上,便往外面奔過去。
他剛逃到了門口,慶佑帝還沒來得及從地上重新爬起來,便聽到“錚”的一聲。
抬眼望去,太監已經被一把長槍掛在了大紅的殿柱上!
慶佑帝看著那柱子下淅淅瀝瀝的瞬間便流了一大攤子的鮮血,鮮血之上,懸空的兩隻腳還兀自抽搐不已,便是一個哆嗦。
這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連澤虞在殿外,程思遠就站在他身邊,二人默不作聲的一直看著夕陽從西側金閃閃的屋頂上消失不見,只餘了些許餘輝,而天色已經變得昏沉,由淺及深的藍紫色的天幕,漸漸覆蓋在整座宮城上。
宮裡已經沒有了動靜。
連澤虞轉了身,正要進去,程思遠道:“殿下不可。請召集左相右相同入。”
連澤虞輕笑了一聲,道:“若這樣想,孤入宮這麼久的時間,夠大逆不道許多次了。”
程思遠心中又是慘然,又是駭然,只得退了一步道:“殿下慎言。”
連澤虞端肅起來,仍是邁步而進。
寢宮內煙消香冷,慶佑帝的身體已經冷硬了。
連澤虞只看了一眼便偏過頭去,見到桌子上用雙龍戲珠鎮紙壓著的一張紙,便用手拈了起來,雖然字跡潦草且極不工整,也能看出來是御筆。
他掃了一遍,輕輕的笑了起來,將那紙張拎到了燭火之上,道:“先皇被麗貴妃所害,怎麼可能留下為麗貴妃求情的御筆呢?”
他看著紙頁燒成了灰燼,方道:“請顧相、錢相過來。”
顧嘉言和錢鈞匆匆的進了醴泉宮,一進門就看到那個被釘在柱子上的太監,嚇了一大跳,所以進了寢宮裡面,看到躺在地上的慶佑帝,反倒不覺得如何吃驚了,再抬頭一看,連澤虞正在椅子上端坐,並沒有露出特別哀傷的模樣,心中都是一凜,急忙跪倒行了大禮。
連澤虞道:“禁宮當時還由麗貴妃一系的逆黨把持,孤不得已行闖宮之事。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沒有來得及。”
沒有來得及什麼啊?
這話說的半截兒,雲山霧罩的,顧嘉言心裡邊兒就一咯噔。
他平日裡行事謹慎,倒不像錢鈞那麼大膽。
錢鈞卻是個膽大心細的,進來以後,趁著下跪的功夫已經將先皇遺體全身上下掃了個便。
那寶劍就架在慶佑帝脖子上,因為慶佑帝只穿了一套便服,脖子上清清楚楚能看到劃了好幾道兒才終於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