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太子真的下令攻城,死了也就死了,但恰恰城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安靜的圍著,反而更讓人覺得可怕——這氣氛不可言表,壓抑到了極點。
聽說有守城的十幾個軍士還起了小譁變,但很快就被鎮壓住了,這樣的事幾天裡發生了多起,鬧事的全部都被殺了。
同樣在城裡還有文人在酒館兒裡說了不該說的話,人也被柳家的兵帶走了,生死未卜——但大家猜測也是凶多吉少。
這幾天中,商雪袖帶著新音社在戲樓裡,雖然深居簡出,可仍是感受到了西都之內的百姓們先是慌亂、然後是敢怒而不敢言的那種憤怒,而到後來,則是深深的畏懼!
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的時候,某天早上,百姓們開了門窗,赫然發現大街小巷散了許多的紙片,而與此同時,太子終於下令“攻城”了,並不是讓兵士們架了雲梯硬攻城門,而是派了嗓門大的一大早就在輪班在城牆下面喊話,一陣陣的將不帶頭卻綁了紙條的箭射進了西都。
所有的喊話、紙條、紙片,意思都一樣,只要開城,除了柳家人,其餘皆盡無罪!
鄔奇弦看著商雪袖笑道:“這回你可懂了?”
商雪袖道:“原來勸降也和唱戲差不多,欲揚先抑。”
鄔奇弦大笑道:“看看你們教出來的女弟子,拿打仗和唱戲比,當真促狹的很。”
嶽麒和嶽麟俱是開懷大笑。
商雪袖興沖沖道:“那麼現在我可以演戲了嗎?”
“還是不可以演《生死恨》。”嶽麟是個穩重的人:“你也不想城破了,反而自己搭進去了吧?”
商雪袖笑道:“我演別的,只要不是《生死恨》,就行了吧?”
他們三個人,總覺得商雪袖這話裡有玄機,鄔奇弦先反應過來,道:“《驪姬禍》也不可以。”
商雪袖噗嗤的笑出聲來,道:“這個我想演也演不成啊,你讓我去哪找這麼多人!”
饒是如此,三個人看到商雪袖排練的時候,臉都不約而同的發青了!
沒想到商雪袖僅拿著一句詩,就寫成了一齣戲!
這出戏雖未指名道姓,可傾向性更加明顯,這在當下的西都,明明是比《生死恨》還危險的戲好不好!
嶽麒看著戲園子外面貼的《春閨夢》三個大字,又看看蕭條已久的戲館掛上了“售罄”的牌子,苦惱的揉了揉額頭,向旁邊道:“怎麼辦,徒弟已經會給我們下套兒鑽了。”
嶽麟瞥了一眼他哥哥,淡定的道:“你真傻。”
“就像你不傻一樣!”
嶽麟沒說話。
商雪袖帶著新音社原本住在城中心偏北的戲館裡,可這次開唱,卻特意挑了另一處。
戲園子在南城牆邊上,是個位置極差、即將倒閉的戲園子——唯一值得注意的一點就是:在這裡唱戲,城牆上都能聽到!
在這個位置唱這樣的戲,誇張點說,已經和當初項羽被困垓下時劉邦讓人唱的楚國歌謠所起到的作用相差無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