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袖覺得自己整理心緒已經很快了,沒想到蕭遷比她更快。
蕭遷已經坐直了身子,無視了地上的狼狽,平靜道:“你起來說話。”又對外面道:“來人。”
外面的幾個小廝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齊指著笙兒道:“你去。”
笙兒惱怒的衝著他們無聲的揮了揮拳頭,垂著腦袋進去了。
他雖然老實,倒不是沒有眼力架兒的人,還不等蕭遷開口,便拾掇了地上摔碎的物件,將兩杯冷茶換了下去。
蕭遷看著商雪袖。
他來霍都的前一年,松陽江發大水,固然是因為那一年南方雨水多,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人禍,不懂治水,非但沒有及時引流,反而還截流築壩,當責的官員事後就問了斬刑,恐怕現在骨頭都爛了。
商雪袖說起的商水,就是當時沒有及時引流的支路。
她現在已經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他,她一定要去,否則也會像松陽江那樣。
蕭遷心裡五味交集,但是最終還是一股子讚歎佔了上風——他只在為她引見太子的時候假說是師徒過,但現在看來,如果有商雪袖這樣的女弟子,也算喜人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直到笙兒又把熱茶小心翼翼的放在他旁邊,才開口道:“商雪袖的茶湯呢?”
笙兒彎腰道:“商姑娘的茶是另外煮的,一會兒就得。”
“坐。”
商雪袖這才敢坐在蕭遷對面。
等茶盞端了上來,她在蕭遷的注視下輕輕喝了幾口,不管怎麼說,剛才哭的悽悽慘慘的是她,潤潤嗓子總是應該的。
“現在明劇在霍都至上京一帶火爆,”蕭遷開了口:“但東海那邊和南郡,甚至於西郡,其實還遠遠沒達到風行的地步。我想了想,去西郡也未嘗不是一種好的選擇。”
他看著商雪袖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道:“西郡那一代,石城關已經在對峙交戰,郡內還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打起來,恐怕沒有戲班子願意往那邊去了。而霍都這裡,已經唱滿了。你忙於排戲和唱堂會賺錢,還不知道這段日子霍都的港口多少戲船進來又離開,別說草臺班子和小戲班子立不住,就連現在還在霍都的,恐怕也都生了去意。”
蕭遷抿了一口茶,接著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些戲班子就會東行,或者南下,明劇已經在霍都成了氣候,自然也會被他們帶到東、南邊兒去。”
商雪袖點了點頭,她知道蕭遷說的沒錯,餘夢餘是想去東海,還曾經邀請她一起去。
蕭遷道:“所以,西郡反而是個空檔。我允許你去。”
商雪袖知道在她這樣的一番“鬧騰”下,蕭遷迫於無奈最終還是會答應的。
能得到蕭遷這樣的回答,她雖然不意外了,但心裡還是有些甜絲絲的情緒滲透了出來,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只是沒過多一會兒,她便意識到了蕭遷的話裡還有旁的意思。
“空檔?”她瞪大了眼睛,道:“您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