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訊息忒也不靈通,為啥?京城裡有個宮妃又生了一個皇子知道不?要分家產!”說話的那人細細的掰扯道:“假設你老爹攢了一份家產,原都是給你的,到老了娶了個姨娘,那姨娘又生了個小的,你爹老糊塗要把家產都給你弟弟,換你你幹不幹?”
“哎,說話注意點,幹嘛就說是我爹,怎麼不說是你爹?”
旁邊的人看著要吵起來,急忙站了起來,一手按下一個,道:“別吵吵。哎,聽說那個宮妃傾國傾城,美若妲己,豔若褒姒。”
另一個人又道:“如果美的和翠紅樓的仙娘一樣,八成我也要犯糊塗。”
眾人一鬨而笑。
因窗戶通透,這些閒談又不避人,所以倒被樓上雅間裡的拂塵文會眾人聽了個十之七八。
商雪袖臉上不由得帶了隱憂之色,道:“這……這是真的嗎?”
虎毒尚還不食子,當今聖上下的這一道旨意,實在是太心狠了。
可能是青佩的風波大嶽和小嶽有所察覺,他們二人此刻都不在霍都,據說回了南郡,要把各自的夫人都接過來在霍都暫居。
松老撫了撫蒼白的鬚髯,道:“凡事不會空穴來風。這道旨意十有八九是真的了。霍都最近傳言頗多,也有人在前幾日凌晨看到太子率了幾十輕騎出城。”他自從公主去後便彷彿和朝廷再也沒了瓜葛,談起國事來倒和旁人一樣肆無忌憚。
商雪袖不由得“啊”了一聲,臉上露出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擔憂來。
幸而大家臉上都是一樣的憂慮,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四王之亂時的情景都經歷過,那時候非但宮廷亂,百官、世家、軍隊都是亂的,各自站各自的隊伍,互相拉攏、攻訐,別看連城宮那麼小的一塊宮城,可那裡的亂,波動全國。
松老又道:“太子不應遵旨。”
饒是商雪袖不懂,也知道松老這話對,幾十個人回京,不是任人宰割麼?
想到這裡她轉了身,趴在窗臺上,她有些抑制不住心裡面的那種難受。
她想起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她說新音社一定有再去上京的一天太子臉上那股惆悵,或許那時候殿下就已經知道了吧,他是處於漩渦最中央的人,有沒有重見的那一天,他恐怕自己都沒法保證。
想到這裡,她心裡的難受變成了一絲絲的抽痛。
商雪袖對這些並不太瞭解,也沒有那麼敏感。如果早知道他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如同行走在刀鋒上,會不會……會不會什麼呢?她對著窗外的江水又搖了搖頭,她這樣一個女伶,又能有什麼用呢?
拂塵文會的幾位還在討論,人變得比原先少了一些,有幾個來了霍都沒多久,就被家族寫信召回去了,商雪袖再一次有些責備自己沒有體察到這些事情,現在看來局勢竟然已經這麼緊張了。
計無籌別看是個公子哥兒的模樣,可卻是將軍世家的子弟,正在那裡高談闊論:“……就算是帶了兵走,也還是個難,去東海,自有兵部專人調遣糧草,這次太子帶兵回京,卻沒這麼容易了——鼎軍的嚼用就是個大問題!”
商雪袖回了蕭園,卻沒有去鶯園,而是去了莫忘居,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被喊了進去。蕭遷剛擱下筆,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