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轉念一想,蘇渝又不會讀心術,且自己看起來只是個稚嫩的孩童,他應該不會知道自己的心思。
儘管如此,笵鹹還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蘇渝的眼睛,試圖從中尋找答案。
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無法偽裝。
但蘇渝的眼神中只有真誠、溫和與耐心,讓笵鹹不禁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或許是因為最近幾日睡眠不佳,導致精神恍惚吧。
兩人走進雜貨鋪,蘇渝一眼就看到了那位瞎子少年。
他正端坐在竹凳上,專注地糊著一把油紙傘。
動作重複而機械,彷彿不知疲倦。
令蘇渝驚訝的是,這位瞎子少年的模樣與四年前一模一樣,無論是面容還是那塊蒙在雙眼上的黑布,都未曾有過絲毫的改變。
聽到門口有動靜,瞎子少年並未轉頭,也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他只是用平靜無波的語氣說道:“兩位要買什麼,請自行挑選。”蘇渝心中暗歎,這位少年的言行舉止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刻板,對外界的一切似乎都漠不關心,除非是與笵鹹有關的事情。
笵鹹眼珠子一轉,輕聲對蘇渝說道:“蘇先生,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
“究竟是誰賜予了你‘蘇渝’這個名兒?”
“蘇渝,這名字宛如天籟。”
“能想出‘蘇渝’此名之人,必是才智過人。”
……
蘇渝內心滿是無奈。
他至於如此擔心盲人聽力不佳,捕捉不到“蘇渝”二字嗎?
又或是,憂慮盲人忘卻了四年前攜他一同見過蘇渝的情景?
儘管這法子略顯笨拙,卻也算奏效。
那位糊紙傘的盲人,在聽見“蘇渝”二字後,終於抬起了頭。
他先漠然地望向說話的孩子,隨後,將視線定格在孩子身旁那位身著白衣的少年身上。
“是你。”
蘇渝輕輕頷首。
“嗯。”
對此,他並未感到意外。
不論是四年,還是四十年,盲人總能認出他。
除非,記憶被抹去。
因此,笵鹹先前那幾聲呼喚,實則多餘。
況且,若要盲人注意,喊“笵鹹”恐怕更為有效。
當然,他們其實無需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