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自來帶著三分笑意, 正是蕭礪的義父, 範直。
楊萱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招呼, 範直已經板起臉斥責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堂堂官府衙門,怎能容閒雜人等到這裡來放肆?”
撲頭蓋臉先是一頓訓斥。
旁邊看大門的守衛“噗通”先自跪下了。
楊萱也有些慌, 開口辯解道:“公公, 我是有事……”
不等說完,只聽門內傳來一把威嚴的嗓音,“怎麼回事?”
緊接著, 在幾位內侍的簇擁下,從裡面走出一人。
那人身穿青蓮色祥雲團花的直綴, 腰間束著白玉帶,玉帶上綴著紅寶、藍寶好幾塊寶石,渾身帶著不加掩飾的奢華。
楊萱雙膝一軟, 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這個人是太子楚洛。
當初在清和樓, 她遠遠地看他舉劍高呼,已經感覺到勢不可擋的凌厲氣勢, 現在離得近,撲面而來的天潢貴胄獨有的肅穆與威嚴教她不寒而慄。
以至於連父母雙亡的怨恨都不敢有。
只能俯身跪著。
就聽到範直低聲解釋,“她是先前翰林院楊修文的嫡次女, 因年紀尚幼, 蒙赦無罪, 不知道因何在此徘徊。”
太子“哦”一聲, “抬起頭來。”
楊萱戰戰兢兢地抬頭, 開口道:“稟殿下,民女並不敢冒犯官威,實乃有事。”
太子垂眸一瞧,十二三歲一小姑娘,穿青衣素裳,脂粉不施釵環未戴,看上去清爽素淨,秋水般明澈的杏仁眼裡是不容錯識的緊張與敬畏。
太子面色稍緩,問道:“何事?”
楊萱定定神,回答道:“昨天無意遇見家中舊僕在臭水河附近做苦役,那人名叫松枝,本是我父親的小廝,行事向來穩重可靠,卻因我家裡變故被牽連受苦,民女想替他贖身。經人指點先要到工部去了名,再往牢獄交納贖金,所以才來到此處。”
範直眸光轉一轉,對旁邊小黃門道:“去問問可有此人?”
小黃門腿腳快,不大會兒跑回來,“是有個叫松枝的,現下派送在小溝沿那邊服役。”
太子聽聞,沒再多問,闊步離開。
範直稍頓片刻,對楊萱道:“殿下恩准了,進去吧。”
又看向始終跪在旁邊的守衛,“好好當差,都是緊要衙門,不能任人擅入。”
守衛連連答應。
因為之前小黃門特地問過,待楊萱進去工部的時候,章主事便很客氣,毫不猶豫地將松枝的名字從服苦役的名單上劃掉了,而且極痛快地在送交牢獄的公文上蓋了印章。
楊萱原本準備了銀子用來打點,現下也用不上,高興地出門,倒是拿出一半銀錢請門口的守衛幫她叫了輛馬車。
她覺得自己叫馬車,說不定車伕欺她年幼多要車錢,可守衛不一樣,就算只是個看門的,也能稱聲官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