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慈別過了臉,癟著嘴,只是支稜著一隻耳朵,留給她的孃親。
“長君這孩子,小的時候,我便見過他兩次,機靈鬼似的,人品也端正。與你成婚後,每次入宮謁見,也是進退有度,規矩周到,是個心裡有分寸的人。你莫要自己犯傻,輕慢了人家。”
他二人成婚至今也有三個月整了,惡劣的關係,絲毫沒有緩和。陳修容看在眼裡,急在心上。還不趁著這個時機,敲敲邊鼓。
劉英慈初時聽著,心中不忿,漸漸地,她發覺母親的聲音越來越輕。
連忙回過頭,只見,陳修容正凝視著她,眼神中充滿了過來人的瞭然。
“可是,他前兩日已同我說了,不帶著我去丹陽,讓我留在建康。人家還說了,這是體貼我,不願讓我受罪。”
她攪著手帕,那對顏翊的怨恨,止不住的往外冒。
“人家不讓你去,你就不去?我不信,你自己主動要去,他還敢不帶著你。”
“依我看,人家說不定還等著你自己開口呢!”
真的?
走在中堂前,寬闊筆直的閣道上,劉英慈的腦子裡一直盤旋著這個問題。
只要是她求,他就一定會答應?
出了白門,兩旁執役的公車令,恭敬向她行禮,她也視而不見。緩步登上了一早便在白門外候著的車馬,放下了帷帳。
她甚至都沒有去想,丹陽之行,她自己是願意去還是不願意去。
入夜,顏府
月明星朗,天不覺晚。
一匹高頭大馬,背上鋪的是獅子國販運來的五彩裘毛掛毯,掛毯四周結下的幾溜小穗子,末尾都掛結了銅鈴鐺。遠遠行來,叮噹作響,甚是好聽。
參軍李方明,駕著馬兒,向著南街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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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府,就在南街上,公主此時亦在府上。
顏翊春秋正盛,又性愛交友玩樂。一想到明日一早,便要啟程,奔赴丹陽,離開建康的至交好友。他內心惆悵,怎能不多飲幾杯。
他又不勝酒力,騎術不精,最後,只能是由李方明送他回來了。
翻身下馬,李方明攙扶著顏翊進了府苑。這一會子,身上的酒勁也上來了,顏翊醉的更深。靠在他的身上,歪歪斜斜,不住的打著酒嗝。
站在府苑當中,李方明面臨著一個嚴峻的問題,向左,還是向右。
那左邊的一間屋,自是顏翊的書房。右邊的一間,正是公主的臥房。自二人成婚,便多有不睦,顏翊極少在公主房裡歇宿,這府上的人都是看在眼裡的。
宣城公主心裡亦藏著別人,顏翊也嫌她吵鬧。乾脆,自覺搬到書房,兩廂輕省,也少了許多無謂的爭吵。
李方明自認聰明的大腦袋,微微一動,向右行了幾步,把顏翊倚靠在了公主的房門上。
按照他李參軍的想法,此二人自成婚以來,就感情不和,這在顏府上下,無人不知。
只是,明日就要分別,今晚還要分房睡,實在不成體統。臨行之前,總還是有些話,要說的吧。
劉英慈此時正獨自坐在銅鏡前,一邊梳頭,一邊生悶氣。這顏翊小子,深更半夜的,也不回來,她還談什麼談!
她想的出神,只聽得房門上咣噹一聲響,她嚇了一大跳,放下手裡的描金梳背,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影影綽綽的燭光下,絹布糊的戶牖上,竟映出個人影。
她一時不解,將門緩緩拉開一條縫。顏翊醉沉沉的身子,沒了支撐,立時,便向著房門裡面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