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家,後宅的一個院落裡。
竇老頭坐在一株葡萄架子下,他的下首分立著兩人,分別是大兒子竇懷道和老管家,
今天要說的事更為核心,就連他的二子竇懷恩都無法參與。
“沙門島那邊是怎麼回事?”
老頭稀疏的頭髮梳得格外齊整,七月關中的天氣,讓他佈滿老年斑的臉上,透出細密的汗珠。
“老爺,沙門島現今異了主,原島主劉存被人殺了,現在的島主皆稱為三爺,懷德少爺尚在接觸中。”
老頭雙眼一眯,慢慢的面上隱見憤怒之色。
“劉存好不容易養得熟了,居然會發生此等事,讓家裡的佈置毀於一旦。
告訴懷德,必須儘快與那個新島主搭上線,查清楚身份後,可透露家中的身份,允諾他,不久竇家可支援他海外立國。”
竇懷道心中一驚。
沙門島的佈置他也是剛剛才聽父親提及,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在一個孤懸海外的小島上投入這許多。
“那新島主要的物資呢?懷德少爺說及,他將價格抬得很高,新島主也說過要造反之話,所以物資需求量很大。”
竇老頭磨索著手中的美玉,玉散發的冰涼透過手指,傳遍了全身,讓他因酷暑萎頓的精神稍好了一些。
“懷德是我最得力的侄兒,他如此做法並無不妥,不過給他信,讓他儘快摸清對方底細,留給我們試探的時機不長了。
至於對方要的東西,全力滿足,按其所報價格的五成交易。”
老頭說完,看到大兒子眼中的迷茫,輕嘆一聲,面向竇懷道解釋道:
“李世民狼子野心,竇家傾覆或在轉念之間,沙門島就是為父為家裡所留的一條後路,必要時,儲存實力全部退往海外。”
竇懷道這才明白,自己的父親謀劃的如此深、如此久了。
“沙門島現在只有七百餘人,還是少了,這些人不夠未來奪島建國。”
竇老頭面上再次浮現了憂鬱。
“老爺,若我們塞人進去,恐百騎司會有所查覺。”
竇老頭雙眼微閉,隱入了沉思。
片刻雙眼突然睜開,看著老管家道:
“河北道的官員如何了?”
“進度較緩,目前也只有兩州之地算是被家中把持,為此懷德少爺花了七千餘貫。”
老管家似乎才是家中的二把手,每樁每件,只要竇老老頭問及,他都能對答如流,
與之對比,竇懷道這個二代家主,倒顯得稍無能了些。
“不多!告訴懷德侄兒,允他動五萬貫,在聯絡好沙門島後,移兩千人過去,唐人、高麗人、新羅亦或是扶桑人皆可。”
老管家點點頭。
他只是個傳話之人,從不會對竇老頭所做決定發表看法,這也是幾十年來,竇老頭信任他,甚至勝高自己親兒的原因。
“高麗那邊呢?”
老頭再次看向老管家。
“高麗目前尚算平穩,不過出於對大唐的敵視,他們一直交易的很小心,每一批物資都要驗好幾次。”
老頭略有些不滿。
高麗他的經營,雖不說虧本,但一直將價格壓得很低。
目的就是為了取信於高麗王,在必要時可作為竇家的一條生死通道,如今看來就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