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臺上的白熾燈亮起,在海面上投下一片波瀾,遠處有渡輪的鳴笛,隱約可以看得見鼎立蒼穹的哨燈,這片海都被圈在這山莊裡,看著都可想而知老爺子的手筆有多大。
“我欠阿晏母親的。”時蕎望著遠處那一點兒明燈,吹著從海面上吹來的清風,嘆道:“她明知道我來歷不簡單,還把我留在身邊,還在危險的時候保護我,說起來,她的死多少是因為我。”
後來她查了。
時晏母親的死,除了戰火硝煙帶來的災難,還是為了保護她和時晏,而老爺子想操控時家這個超級家族,時晏是最好的棋子,他利用時蕎那份磨滅不掉的人性心軟,讓她跟時晏之間形成束縛的親情。
沒有什麼比此更好的牽制了。
所以,老爺子對時晏母親是喜聞樂見的死。這也是在時晏母親死後,秦清淮和莫安島的人才找到她的原因。
恨嗎?
命定使然,除了有些必須去做的,時蕎漠然看世間,她沒什麼好恨的。
時晏母親把她當女兒一樣,照顧護她兩三年,她替時晏母親養孩子,也算不欠彼此。
“以前師父給我灌輸仇恨,讓我為穆家報仇,我也覺得我該去做,所以我就去了。”時蕎早就對一切看透了,她幽幽道:“那時候他總是一邊給我灌輸仇恨,一邊跟我說,憑我一雙素手無法翻雲覆雨,顛覆乾坤,可我從來都不肯認輸,所以就走到了這一步…”
“你以後有我。”封桀探過胳膊拉住她的手,溫目柔聲:“我跟你一起照顧阿晏,有什麼我都陪會著你的。”
時蕎臉上無笑,目光復雜:“師父這個人心思手段都極深,他想做的事情會不擇手段,哪怕多年佈局也在所不惜,我跟師兄是他的衣缽,也是他的棋子。”
封桀蹙眉:“我說殺了他,你又不讓。”
他要能被殺,早就死了。
時蕎也沒想讓老爺子死,畢竟是恩情之師。
時蕎問封桀:“知道我為什麼突然跟你說這些嗎?”
她要不說,封桀差點就忘了,兩人這個話題的最初,是源於時蕎要離開島一段時間。
封桀帶著椅子往時蕎身邊挪了挪,眉心擰成一團:“他到底讓你去做什麼?”
時蕎搖頭:“你不用知道,但你不能去,短則半月,長則一月,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
“阿窈…”
“封桀。”時蕎打斷他:“我跟你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師父的為人,這件事我必須去做,你留下他才是最放心的,不然這裡將會化作我們的囚島,阿晏他們也無路可逃。”
所以,這個險她必須自己去。
封桀目光陰沉:“那你總該告訴我,去幹什麼?”
“就一點兒小事。”時蕎聳了聳肩,起身朝屋子裡走:“走,我帶你去逛逛莫安島的夜。”
莫安島的氣候很無常。
晝夜溫差,雖不比大漠,但也差不離。高樓大廈燈火闌珊,語言差異並不是很大,夜市裡風車旋轉,攤販雲集,格外熱鬧。
封桀跟著時蕎在街上轉悠,娜蓮一直跟在不遠處,兩人也沒管,一直到天將明,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