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蕎最後看了眼這蒼茫大山,黑夜裡已經看不看見拓莫埋葬的地方。
她雙臂摟著封桀的脖子,給他打了燈,趴在他肩頭,低聲問:“封桀,你有沒有很想去的地方。”
封桀道:“有啊,你的心裡。”
時蕎:“…”
這土味情話從他嘴裡說出來,莫名讓人身上起雞皮疙瘩。
時蕎有些惡寒:“你能不能正經點?”
封桀託著她的腿,把她往背上稍微提了下,猛地側頭親了她的臉一下,夜色裡那雙眼睛亮晶晶的:“你在哪,哪就是我想去的地方。”
他的世界跟著她轉。
時蕎不問了。
他們的車在村口停著,這村子裡封桀肯定是住不下,兩人披著夜色,離開了村子,身後燈火漸行漸遠,在茫夜裡像天空灑落人間的星星。
他們在鎮上,找了家算好的旅館,一百二開了間雙人大床房。
這裡環境並不好,就算是大床房也沒榕宮一個廁所大,屋子裡的電視還是小型彩電,桌子上擺著泡麵礦泉水還有某種不可描述的東西,浴室廁所在一起,玻璃還是透明的。
兩人這趟來著是時蕎臨時起的心思,勞累奔波一天,下午還挖了一下午的坑,雖然設施不太好,但比野外森林不知道好多少倍,時蕎也沒嫌棄,去隨便洗漱了一下,倒是封桀在哪磨磨蹭蹭的嫌棄不行,被時蕎壓著洗去了滿身塵土。
次日下午,兩人終於開到市區,還了車後,打的去火車站,坐了兩個小時的火車又轉飛機,這次的目的地,是安陵。
薛澤傳來訊息,這會兒的京城很亂,因為林家的退出,還有印章丟失,其他幾大家族的人都在找時蕎,想要換回印章,但時蕎不在。再加上有傳封振榮從來都沒有拿到會長印章,騙了他們二十多年一事,幾大家族現在自己內鬥起來了。
這件案子的當事人關乎上邊,本就不是一件普通事件,被告不上庭,時蕎再怎麼告也沒用。不開庭,顧南松飛回去陪老婆了。京城那邊也沒人,時蕎也冷眼看著他們鬥,就決定了來安陵。
今年的春天沒有晚雪,安陵北坡郊區的桃花已經競相開放了。
時蕎說過要帶封桀來看桃花的。
傍晚還是有些冷,街上除了鱗次櫛比亮著的路燈,已經沒什麼人,隔壁的水果店都已經關門。
鏡花緣門上的鎖還掛著,時蕎找出鑰匙開啟,推門間漫天灰塵飛來,封桀轉身到她面前替她擋去,等了半分鐘,才先走進去,伸手去摸門口牆上燈的開關。
燈亮起的那一瞬,看著裡邊的情況,時蕎和封桀都怔在原地。
之前他們離開時,鏡花緣花架靠牆,上邊擺著各種漂亮的花,整個室內清雅芬芳,了現在…
花架橫倒在地,花盆也都在地上碎成瓷片,土壤遍佈,花枝枯葉凌亂,連隔間裡的吊椅都被拆碎,整個簡直像垃圾場像廢墟,還有幾枝紮根地面土裡頑強散發生機的植物,是這廢墟里星點的綠色。
正前方的後牆上藤蔓全部被人扯下隨意扔在櫃檯上,其中有幾支銀色的特製短箭,上邊血跡都已乾枯,左側的地面上還有個大洞,邊緣也有著兩灘早已變成褐色的血跡…
時蕎和封桀相視一眼,越過廢墟向後院走,院子裡的花盆也都被打碎了,兩人前後的往樓上去,果然,客廳裡也是一塌糊塗…所有抽屜都被開啟,亂七八糟的東西滿地都是,連沙發都被利器劃開,那倉鼠抱枕也被一劈兩半,裡邊的棉絮滿地都是,有人走過時,被封吹的亂飛。
幾間臥室同樣亂糟糟的,連廚房和洗手間都沒錯過。
“看來,他們又來過了。”亂的連落腳地都沒有,橫別說住了,時蕎站在院子裡的井邊,目光像一汪冷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