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桀斂了下眸光,沒繼續問下去。
時蕎拿了電腦過來,繼續研究沙漠地圖。
宿池遠在境外無人區,這幾天他帶著人一寸一寸的查詢,衛星網路裝置都隨著車子移動,訊號一直很好,每天都在給這邊直播。
封桀坐在滿目綠色的花房裡,看著螢幕裡連棵仙人掌和枯草都沒了的黃沙大漠,又想起一事來,他把剝好的橘子遞給時蕎,抽了溼紙巾擦手,嗓音低沉的問時蕎:“六年前,你在沙漠救我,為什麼不跟我相認?”
那時候,時蕎才十四歲。
別人家的小姑娘十四歲時,都在課堂裡坐著,或者在遊樂園和家裡,爸媽家人寵愛,再不濟的生活落魄一點兒也沒什麼大礙,可時蕎十四歲時,卻已經握著刀接受各種慘不忍睹的訓練,被磨滅著人性。
聽他提起這個,舊憶湧上心頭,時蕎看著眼前銀色盤子裡,被剝得乾乾淨淨的幾瓣晶瑩剔透的橙色橘子,沉默了很久,她轉了個身子對著封桀而坐,輕啟唇問:“你知道京川島背後的人是誰嗎?”
封桀指尖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瞬間就恢復如常,桃花眼裡情意綿綿,不笑也像笑:“那不都被你炸了嗎,反正都沒了,是誰也無所謂了。”
依照他的性子,別人罵他一句,哪怕是一句不敬之語,他都能因為心情不好剁了對方舌頭,一把火燒了對方的家。
京川島如同煉獄困了他六年,他怎會忍辱。
明顯是知道了什麼,卻不想追究。
突然之間,時蕎有些無法承受他的深情,更準確來說,她不知道封桀到底是抱著怎樣心態來喜歡她的。
可這份喜歡和愛卻又半點不假。
“是不重要了。”半晌,時蕎嘆了一聲,笑意裡有幾分自嘲:“反正不管是誰最後都要死的。”
封桀似不願聊這個沉重的話題,又回到原來:“當年你在沙漠裡是怎麼治好我眼睛的?”
那次,他眼睛受了創,雖沒瞎,卻也看不太清,近在眼前也只能看清虛影那種。
他當時信任那個人,只覺得對方身上有一股能讓他安心的氣味,且這個人的聲音很像阿窈,他任性鬧,也都寵慣著他。
可他眼睛好後,那人就不見了。
“就隨身帶的藥。”時蕎風輕雲淡的道。
她出門在外,疫苗,抑制劑,外傷藥什麼的都會隨身帶。
封桀不問了。
雖然想知道時蕎的過去,走進她的世界裡,可若時蕎不想說,他就不再過問。
重要的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如今就在身邊,他知足。
封桀仰躺在枕頭上,晃了晃蓋在被子裡還沒拆石膏的腿,笑問她:“蕎蕎,你以後想去哪生活啊?”
時蕎聳肩:“沒想過。”她連自己有沒有以後都沒想過。
封桀蹙眉,又換著問:“那你喜歡什麼地方?”
他好像對這個問題挺執著的,時蕎認真的想了想,道:“有春夏秋冬,沒有戰火爭鬥的世外桃源。”
這個太籠統了。
封桀癟嘴不再問,目光盯著電腦螢幕裡的大漠看,思緒卻不知道飄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