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鬼市只有一處安靜的住宅,在長街深處,半個宅體都在山腹中,門前掛著兩個大紅燈籠,映照的景色暗沉,詭異瀰漫,像靈異劇中的鬼宅。
月桐去推的門。
院裡有個年長的老人迎出來,恭敬的向時蕎行了禮:“少主,老爺子在屋裡。”
時蕎點頭“嗯”了一聲,沒讓月桐跟,自己沿著院裡青石板路,朝正堂走過去。
這個鬼市雖然在地下,但也有發電機能維持電力。老爺子經歷過建國戰爭時代,是個念舊的,說鬼市就要有個鬼的樣子,所以這宅子很古,只掌了燈籠和煤油燈。
正堂只亮著盞油燈,更暗。
隱約能看清正中靠牆的太師椅上坐的人影。
時蕎掃了一眼,哂笑:“還真把自己當鬼了?”
她去把屋裡大燈開啟。
很久沒開過的白熾燈,電路也沒老化,把正堂照的通明。
老爺子今年有八十了,穿著復古的暗紅對襟長衫,拄著根龍頭柺杖坐在那裡,滿頭銀髮,臉上皺紋層疊,閉著眼睛,聽見聲響動都沒動一下。
時蕎走過去,歪著腦袋,用沒受傷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生氣了?”
老爺子鼻子裡“哼”了一聲,就差拿筆在身上寫下“我不開心”四個大字了。
“行了,別裝了。”時蕎手指頭戳了戳他肩膀,在旁邊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那些人等了近二十年終於梅花閣的東西出世,這次鬼市鑑寶大會估計不能開了,我這裡得給你看著場子不是?”
“你還有理了?”老爺子伸手把她給自己所倒遞到嘴邊還沒喝的水搶過來,一口灌進自己嘴裡,氣哼哼的:“那拆了鑑寶閣的人不還是你帶進來的?”
時蕎覺得好笑:“說的我不帶,好像他就不會來一樣。”
“你都多久沒來看我了?”
“您老這身子骨硬朗著呢,又不是明天就死了,等著我見你最後一面。”
老爺子有些心機梗:“你就不知道哄哄我?”
“怎麼?”時蕎挑著眉,又給自己倒了杯水:“乾翎硯入不了您的眼?”
“…也就那樣吧…”
“哦。”時蕎朝他伸出手,滿目單純:“那你還給我。”
“哼。”那可是真正有年代的古物,是皇室用過的,老爺子枯老的手拍了她手心一巴掌:“想都不要想。”
也是個人老心不老的。
時蕎無奈的搖搖頭,說正事:“把您這兒現在最貴重的寶貝亮亮眼。”
“就知道你來看我沒好事,”嘴上沒好氣的哼著,可老爺子人還是站了起來,脊背有些佝,但看起來很結實,步伐也很輕:“我這最好的寶貝已被那隻鳥給銜走了,你當它還能看上我其他寶貝?”
時蕎笑的風輕雲淡:“我會幫你把那顆鑽拿回來。”
“也就你能拿捏住我,”那顆鑽可不是隻有漂亮和貴重那麼簡單,老爺子嘆著氣:“我家那群孩子,若哪個能有你一半的聰慧能力我也不至於非纏著你當我繼承人。”
又提這個,時蕎指尖頓了下:“這鬼霧門繼承人的位置我可以接,”隱在黑暗裡見不得光的東西,她身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但是:“端木家就算了,那不屬於我,我也不會要。”
她受傷那隻手手藏的再深,老爺子也看見了,他搖頭:“你呀,總是什麼都自己忍著,那麼多人盯著端木家繼承人位置,一塊香餑餑到了你這就變成了臭水溝。”
“端木家…”時蕎眼瞼微遮,把杯子裡的的涼水喝完,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停了一下,略飄渺的淡薄聲音傳來:“我的手不乾淨,會玷汙了端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