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谷外,妖魔盤踞的山丘上,濃霧一陣陣翻騰,飄散。
軍營、哨兵、坑洞,在霧氣裡顯出模糊的陰影。
阮靈在濃霧之中現身,心有餘悸地望著虹映神殿的方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走入了山頂的一間破舊的茅草屋裡。
一個黑黑瘦瘦的老人正在烤火,他眼眶深陷,眼珠子一動不動像兩顆塑膠球,褲管下的兩條腿像兩根長棍,鬆垮的面板掛在腿上,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阮靈微微一愣,開口道:“黑心道友,夏聽雨那廝好厲害,他不但看穿了我的陰陽煞轉之法,還硬抗了我的陰生鬼母,陰魂宗的門人弟子邪得很,若非我走得快,就徹底留在那裡了。”
老頭聲音有點粗糙,音色聽得人很不舒服,黑心大巫開口道:“我用穢血之眼看到了,如果不是我為你開啟大門,你也逃不出去。”
“散發著刺眼光芒的球狀法寶,閃爍著土黃色的光芒的金色大鐘,夏聽雨,十有八九就是那個擊敗黑羽的神秘修士。”
阮靈嚇了一跳,面帶慍色,怒道:“黑羽這廝怎麼不早說?連它都鬥不過夏聽雨,派我去刺殺,這不是讓我送死嗎?”
黑心大巫擺了擺手,示意他坐好,將披著的黑袍向上拽了拽,輕聲道:“從始至終,黑羽也沒有說高樂縣城邊,到底誰將他擊敗了,我也是猜測。”
“那一日,我正在朱鋼牙的庫房裡挑選用得上的藥材,小妖們來找我,告訴我大王重傷了。我看到它時,它已經把自己撓得血肉模糊了,兩條腿都斷了,七竅流血,明顯用了血遁之法。”
“我一眼就看出,它中了陰魂宗的痛癢之毒,痛癢毒丹,連陰魂都能傳染,最是詭異霸道。”
阮靈聽到痛癢之名,嚇得臉色慘白,越想越後怕,輕嘆道:“幸虧我跑得快,若是中了痛癢毒丹,生不如死。”
黑心大巫點了點頭,塑膠球一樣的眼珠倒映火光,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以古巫法治傷時,問過黑羽,是誰將它傷得那麼慘。黑羽說他也不知道對方身份,只說對面是一位煉體的修士,擁有一件能閃閃發光的球形法寶。”
“我在豕人部落的細作飛鴿傳書給我,說他們部落新來了一個雨神,自稱陰魂宗弟子,名叫夏聽雨。我用穢血之眼看到他那件閃閃法寶的球形法寶,這才確定他就是夏聽雨,重創黑羽的元兇。”
屋子裡一陣沉默,黑心大巫取出菸袋,嘬著菸袋,吐著菸圈解悶,阮靈坐在那裡,木雕泥塑一般望著火堆。
良久,阮靈忽然開口問道:“道友,骷髏山白骨洞的戰況如何了?”
黑心嗤笑一聲,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笑道:“還能怎麼樣?惹上了御獸宗,黑羽和四大將軍被打得節節敗退。妖魔就是妖魔,智力沒比野獸強多少。”
“御獸宗在骷髏山白骨洞佈下天羅地網,幾番激戰,妖魔們損失慘重,只能憑藉地利負隅頑抗。”
阮靈眼珠一轉,問道:“道友,那些人還不出手嗎?”
黑心冷哼道:“出手?他們是不會出手的,他們只會物色棋子、招募叛徒、挑起爭端、大力資助、招兵買馬、製造戰爭,至於誰勝誰敗,那些人並不在乎。”
“你真以為他們消耗數以億計的靈石,只為獲得渤海郡這塊夾在陰魂宗和御獸宗中間的必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