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絲毫不見小,顧菘藍陪著夏子苓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
總算平復了心情的夏子苓狀態看上去好了許多。
“你屁股……”她看著走路小心翼翼的顧菘藍,“還好吧?”
顧菘藍終於有機會伸手去按了按:“沒剛才那麼疼了,放心吧,我骨骼驚奇,養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看著這樣的她,夏子苓突然又紅了眼:“菘藍,謝謝你。”
顧菘藍反射性地想反駁,可話到了嘴邊又把它給嚥了回去,她轉而點了點頭:“嗯,我接受了。”
夏子苓笑著牽起她的手,摻著她往回走:“你現在會不會覺得我很假?”
顧菘藍“哈哈”一笑:“正好相反,我從來沒覺得你這麼真實過。”
“嗯?”
“我們原來的子苓聖潔的簡直不是人,總是讓我覺得在你面前自慚形穢……”
夏子苓聞言立馬打住:“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明明是你讓我覺得……”
“等等等等,又來了不是。”顧菘藍當即打斷她的話,“這種違心的話你以後一定要少說,特別是在我面前!”
夏子苓一愣,無奈地一搖頭,她這句話可真的一點都沒有違心。
顧菘藍不管她,自顧自地把話說完:“可卻現在覺得長舒了一口氣啊:我們子苓果然是非常非常正常的俗人,也是食人間煙火的!”
被她的誇張逗笑了,夏子苓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菘藍,我剛才真的特別絕望,但現在卻非常開心。”
嚴謹地按照父親的要求和準則進行為人處事的時候,儘管她也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與別人的不一樣,卻一直透過心理暗示堅持了下來。
然而,就算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她的行為是對的,她還是無法忽視某些異樣,身邊的人對待自己不像他們平時相處那麼輕鬆自在,總是帶著那麼小心翼翼。
明明是做著這世上最“正確”的事,可她卻不快樂。
直到今天聽到那段對話,猶如潮水卷席,她那在自我懷疑中逐漸微薄的堤岸終於徹底崩塌。
這世上從來不是界限分明黑白兩面,僅靠著唯一的法則存活至今的她,未免太過於單純。
“僅僅現在開心可沒有用。”顧菘藍的話將夏子苓飛遠了的思緒給拉了回來,“你回去見到你爸,不又得打回原形?”
夏子苓腳步一頓:“是啊,我真的特別怕他,一點不敢忤逆。”
“那要不就從你爸開始吧。”
“什麼?”
顧菘藍笑:“你總歸是想要改變的對吧,那麼就將你爸作為第一個實驗物件,把你的真實想法告訴她。唔,就從文理分科開始吧。”
夏子苓連忙搖頭:“這怎麼可能?”
顧菘藍伸手,將她搖擺的頭給穩定下來:“怎麼沒可能。你為什麼不換一種想法呢?你爸對你的那些要求,初衷可能並不是為了束縛你,而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夏子苓驚異地看著她,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所有決定都幫你做好,所有的小事都幫你精心安排好,是為了讓你少走彎路,為了讓你少吃點他們當年吃過的虧。”顧菘藍背過手,看向晦暗中似乎不見盡頭的走道,“其實,他肯定很愛你,只是用錯了方法,不知道自己的保護成了一種變相的傷害。”
夏子苓震驚無比,她從沒想過這種可能的存在:“怎麼可能呢?”
“可不可能你去試一試不就知道了,這麼多年你一直沒有反抗過吧?你看這又是好心辦壞事了不是,你以為的懂事忍讓,卻讓他們誤以為自己的方法非常正確,結果變本加厲。”
見夏子苓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顧菘藍笑著用雙手包裹住她的手:“我們子苓其實是很勇敢的吧,去試一次吧!”
夏子苓怔怔地望向交握的手,而這時,手機鈴聲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
她手忙腳亂地從包裡掏出手機,看了一下螢幕,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是楊叔叔,他來接我回家了。”
顧菘藍剛要點頭,就又聽到她說:“雨下的那麼大,我讓楊叔叔送你們回去吧。”
“那怎麼好意思。”顧菘藍當即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