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笑呵呵的走過去,蹲在他們面前,結果冷不防的,大一些的小崽子抽了抽鼻子,而後轉頭就往回跑:“爺爺喝酒了,臭,不抱。”
接著,後邊的小丫頭踉踉蹌蹌的到了跟前,學著哥哥的樣子抽鼻子,而後啊的叫了一聲,口齒不清的跟著來了一句‘喝酒了,不抱……’
王彬哈哈笑,兩步上前一把抱起將要摔倒的小女兒,臭不要臉的問:“讓不讓爸爸抱?來,讓爸親一個。”
小丫頭抗拒的伸出雙手,使勁的捂著親爹的臭嘴,臉上寫滿了拒絕……
王言笑呵呵的走過去,去到屋裡泡茶喝。
蘇萌坐到一邊問道:“怎麼樣啊?還行吧?”
她知道王言跟老關頭喝了快三十年的酒,現在老關頭走了,她怕王言不高興,故此關心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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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言搖頭道:“我沒事兒,人家一百零一走的,又沒受罪,我能不能活過這老爺子都兩說呢。”
“你快得了,就你現在這樣,關大爺還真比不過你。快六十的人了,年輕不說,還能有力氣打兒子。哎呀,我這人老珠黃的沒法比啊。”
看著王言年輕的模樣,活力的面板,抖擻的精神,蘇萌就生氣。畢竟她這些年保養身體可是花了大價錢,結果不如王言這個天天連大寶都不擦的男人。等再過上幾年,她懷疑以後一起出去別人能把王言認成她兒子……
這當然是有些誇張的,但如果再過幾年,確實是有差異的。沒有人可以永保青春,他王某人也有老掉牙的一天。
給蘇萌倒了一杯茶,他笑道:“都老夫老妻的了,還研究那些幹什麼?我就是常年鍛鍊身體,肌肉更有活力,面板更鮮活一些罷了,我還能嫌棄你啊?”
“哼,我這些年見的那些合作伙伴,就沒一個好男人,就沒有不偷腥的貓……”
“喝你的茶吧,老了老了,反倒還說起了酸話。”
“是啊,老了。”蘇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我爸媽他們還能挺多久……”
王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自顧喝茶,看著外面瘋玩的兩個小崽子。
正確的認識死亡,人最要明白的道理就在於此,沒有人會永遠陪著你。但即便有了正確認識,也依然是難捱的一關,因為只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是最痛。所以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一零年,蘇父病逝,他心臟本就支著架呢,老年病上身,撐不住是很正常的事。在醫院折騰了半個月,終究沒挺過去。三個月之後,悲傷的蘇母也隨著去了。她倒是沒有那麼大的毛病,同樣是睡一覺就走了。這兩人的感情很好,互相守望了一輩子,都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人民教師……
韓母也於同一年撒手人寰。
一一年,破爛侯病逝,死前喝了最後一口二鍋頭,哼哼著他收破爛的順口熘,還算灑脫的留下了一句‘回見了您……’
破爛侯信誓旦旦,沒事兒就唸叨的說能活過老女婿,沒能成行。一二年,劉金友這個老胖小子在臨死前達到了此生最瘦,只剩了皮包骨,痛苦離世。
也是這一年,老關頭的兒媳婦,關子清的媳婦,劉紅梅病死了。一四年,關子清腦梗,沒救回來……
一五年夏,六十三歲的程建軍又一次的站在監獄的大門之前,他看起來還算精神,但也不可避免的滿頭白髮,老人斑上了臉,句僂著身體。
他緩緩的轉過身,伸手搭在額前看著太陽,三十年彈指一揮間,一如八七年他第一次出獄那般……
看了有一陣,他轉回身長出一口氣,使勁翻了幾下眼睛,蹣跚著腳步隨著中年獄警向著大門走去,結束了他持續十四年的第三次牢獄生活。
來接他的,是小他八歲的親弟弟。去洗了澡,吃了飯,當然也沒忘了去到已經離去的老父老母的墳前拜一拜,告訴他們,他們的大兒子出來了。
這個過程中,他也打聽了一遍過去十四年發生的事,那麼多人都死了,韓春明跟王言怎麼還不死呢?他們什麼時候死呢?
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報復韓春明,更不知道如何去報復牛逼上天的王言,所以目前來說,他只能是爭取比王言活的更長久。
想想他就很難受,這個一輩子沒將他放在眼裡的人,這個搶他女人,還害他在同學會的時候,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出醜,害了他一輩子的人。他竟然只能靠這種方式,來尋求心裡安慰。
他也沒忘了去看了看他的親兒子,以及親孫子,雖然沒一個認他的,但他的難受並不是很多,因為說到底,留的是他的血。而且他自三十歲以後,不是在坐牢,就是在為著報復王言而奮鬥,根本就沒見過親兒子幾回,那時候,他的兒子才六歲,所以他還是很理解的。
包了兩天的計程車,在京城坐車晃悠了兩天,一路看著大不同的京城,聽著司機師傅滔滔不絕的介紹,適應著新的人間。
他並不差錢,一件明代的瓷器隨隨便便百八十萬,他之前留下的錢,去除了後來他弟弟又貸款買的一套大房子,支付了三年親爹媽的花銷,又還了這麼多年的房貸,也還剩下了一百多萬呢。他弟弟很規矩,除了把那套大房子讓兒子結婚住進去之外,這麼多年除了還房貸就沒動過他的錢。
他買了時尚的新衣服,也買了最高階的出自華夏龍騰集團旗下子公司生產的手機,學會了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