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王安石起初打算僅在陝西一路執行,為何選在陝西,因為有李參執行青苗錢的底子在,不會讓百姓感到譁然。
王安石與呂惠卿商議好後,將此策出示於蘇轍。
小蘇便說了一句話:“以錢貸民,使出息二分,本以救民,非為利也。”
確實相比於宋朝害死人不償命的高利貸來說,青苗法的二分利,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低得不能再低的利息了。
但小蘇又說道:“不過出納之際,吏緣為奸,法不能禁。”
意思上有上面的政策,下面有下面的對策,一旦執行下去,不可能象王安石所說的那樣不仰配。
“錢雖入民手,雖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納錢,雖富民不免逾限,恐鞭笞必用,州縣之事不勝煩矣。”
一旦置法,必會產生抑配,一旦抑配結果就是借錢容易,還錢時大家都不想還了,到時候州縣怎麼辦,抓人,笞打,催還,事兒也就來了。
“唐朝劉晏掌國計,也沒有假貸過,有人獻計,劉晏說,使民僥倖得錢,聽之不還,國家會有損失,但若是讓小吏倚法督辦,又非民之便。所以我不同意假貸。再說有賤則糴,有貴必糶,以此四方無甚貴無甚賤,何必用假貸之法。劉晏所說的,就是漢時常平倉法。今此法具在,只是患不修。公若誠有意於民,舉而行之,而劉晏之功則立。”
不就是想救民嗎?
將常平倉漏洞堵上,糧賤時大肆買糧,糧貴時再將糧食賣出去。哪裡用得著這麼麻煩?
王安石與呂惠卿心中都有“鬼”,不能作聲。
不過小蘇知道自己說話不算話,心中更是苦惱,正好聽到王巨來到京城。一個天章閣待制,也隱隱將王巨推到前臺了,於是小蘇找到王巨。一個勁地吐槽。
王巨先對瓊娘說道:“上街買一些菜回來,天色漸暮。子由兄就在這裡吃晚飯了。”
“喏。”
“子安,適可而止,切莫學我那位兄長。”小蘇道。
也就是納一個妾就可以了,切莫在家中養幾十個小妾家妓。
“那個……我們還是說正事,首先我來說一說常平倉。常平倉會產生損耗,一是運輸的損耗,二是翻曬的損耗,三是鳥鼠的損耗。並且這些損耗意外很多,難以統計。我朝又是差役法,用不要錢的差役去管理庫倉。子由兄,試問,我不給薪酬讓你去管理庫倉,庫倉裡的物資都可以典當錢財,而這些物資損耗又難以統計,你會怎麼做?”
“必會貪墨,所以我勸介甫公修正常平倉的一些弊端。”
“說易行難,如何修正?在這種情況如果投入大量錢財。即便賤糴貴糶,能否做到出納持平?其一。其二糧草保管時間有限,而災害卻是無法預算的。往往十年內沒有災害。但這些糧食早黴爛掉了,這個損失又如何計算?若是災害連連,常平倉如何能供應得上?常平倉如此,況且漏洞更多的義倉,所以介甫公沒有同意。倉法不立,如何用常平倉去濟民?”
“我也想過,卻是一個麻煩的事。”小蘇苦惱地說。
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免役法一行,倉法就立起來了。但就是那樣。常平倉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損耗”,沒辦法。
“莫急。它只是第一條,其次。李參青苗錢的背景,李參用青苗錢,騷動很小吧。”
小蘇又苦惱地點頭。
正是因為這一點,小蘇不能很好的辨駁。
“但你沒有注意李參執青苗錢時國家的經濟情況,那時候國家經濟沒有那麼緊張,相反的,從慶曆戰爭中走出來,在漸漸恢復。因此李參是以寬民救民為主,有百姓償還不起的,並沒有強行讓他們償還,也就是用那份低利保障這份沒有償還的錢糧,用之持平。然而這樣一來,百姓耕種得到保障,陝西出了糧食,減少了國家從中原調運過來的損耗費用,實際就是出了政績。可惜仁宗沒有注意到他這份良政。”
“我明白了,當時李參成功原因主要根本是不想斂財,一旦以斂財為根本,必然產生騷動了……還是斂財啊!但介甫公為何要說民不加賦稅而國自用。”
“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三條,為何你都擔任了條例司檢詳文字,介甫公也沒有對你透露國家的積欠?如果沒有這個積欠,以介甫公之能,確實能做到民不加賦稅而國自用。請相信之!實際不用多,只要將冗兵冗官冗政問題稍稍解決,再加上一些改良措施,就可以做到這一條了。然而這個積欠怎麼辦?”
小蘇又苦惱了,實際張載同樣在邊上蹙眉不止。
這不是少,而是一億六千多萬,分成十年,一年得償還一千六百多萬,那也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但他們還沒有意料到這個積欠的真正危機。
王巨繼續說道:“為何介甫沒有洩露,至今為止,我只說給三個半人聽了,一個是恩師,一個是我原來的門人葛少華,他要去廣南替內藏庫經營木棉,為了讓他慎重,不得不說出來,還有半個人,章質夫,然而我也沒有提數字,另外一個人就是你。原因在哪裡?不僅是有關先帝聲名,還有一處,遼夏。如果傳揚開來,讓遼夏得知,他們又能產生聯手之心,乘機向我朝發兵。我朝揹負著這個一億六千多萬積欠兩面開戰,後果是什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那就是頃刻之間,財政一下子崩潰,然後內部騷亂,外面侵略,宋朝不亡,也丟失半壁江山了。
小蘇與張載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明白了吧。”
“那為何官家還將富公提撥上來?”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可能官家與介甫公以為富公性格隨和,不足以為害。變法開始,反對者多,由富公在前面擋風蔽雨,會利於變法實施。但看來效果不大好啊……”王巨笑道。
別看富弼說話很少。但他只說了幾次王安石是小人,便給下面人反對的勇氣了。
並且他一直氣憤地病退,這也是一種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