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二十七仰頭喝酒,但覺那酒中帶著些許荷香,清洌無比,忍不住贊聲:“好酒!”
陸聽寒一邊練劍,一邊笑道:“這是暮成雪的私釀,不好的話,豈不砸了自己招牌?”
青二十七一笑,細細回味,果覺唇齒有香,彌久不散。
而陸聽寒的身形漸漸大開大合,便如酒醉一般。
她心念一動,吟道:
“醉裡且貪歡笑,要愁那得功夫。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
“昨夜松邊醉倒,問松我醉如何?只疑鬆動要來扶,以手推松曰去。”
隨著這詞,陸聽寒亦神情為之一換,彷彿真是醉鬼一個。
舞至後半節,便似不是一人自舞,竟是模擬了一棵“松樹”出來。
步型看似全亂,但中軸卻始終不變,全按著八卦走。
到了末了,忽地和著青二十七的聲音,大喝一聲:“去!”陡然收勢,乾淨利落。
飄飛的白衣靜止,他微笑著向青二十七走來,那麼溫柔的神色,真是賞心悅目。
青二十七胡亂地想著,口中卻問他道,練劍怎會不怕人看。
他笑笑:“劍招是死,對戰是活。就如詞牌是死,卻要能填出不同風格的詞來一樣。你唱的那首歌……曲子不變,可套了不同的詞,也有不同的感覺,不是麼?”
他說的是與她的初遇。
青二十七點頭:“不錯,同是《西江月》,可以是松邊醉倒般顛狂,也可如明月別枝般清新。你的劍法也是如斯,招式貌似固定,但節奏卻因敵人不同而變化莫測。”
陸聽寒笑:“和你說話,一點都不費勁。”
是嗎?青二十七報之以微笑。
他與她談笑風生,為什麼眉間卻有憂色?
他在想什麼?他在此地有要事麼?
他看起來很神秘。
他的神秘在開禧二年三月初五那天夜裡得到了極致的發揮。
雖然已到春天,但天氣依然很冷,地底下似乎有股寒氣,冷不防地就從地縫裡鑽出來,讓人無處躲藏。
在客棧睡到中夜,青二十七被一陣冷風驚醒:她覺得有人正在靠近自己。
多年來的特訓讓青二十七學會了幾乎能隨時隨地睡去,也能隨時隨地醒來。
她翻了個身,假裝睡著,全身肌肉卻放鬆,等著來人的那一指點穴。
青十六教過她移宮換穴的秘技,她學的時日不長,但卻足以對付好好的這一點。
好好有什麼事要瞞著她、非得封她穴道呢?
之前青二十七曾問過好好,她為何會和陸聽寒在一起。
好好說是暮成雪所遣:“陸公子有事請我們姑娘幫忙呢!”
她微笑著,一幅不想深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