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苡瞧著白岙帝君不置一詞,有幾分不打算理會的模樣,那模樣彷彿意在無聲勝有聲,身正不怕影子斜。
問題不信清者自清這個問題。
出淤泥而不染的是白蓮花,而並非一直在渾水中攪和i還要假裝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惡人。
阡苡篤定白岙帝君就是無從分辨。
阡苡本就幸災樂禍,見狀,又變本加厲的輕蔑了幾分,繼續揭人短處說
“到底帝君薄情寡義。妗荷這麼貌美如花的女子竟又莫名其妙的折了,並且,這次之事彷彿與帝君無一關聯,到底真相怎樣,無從查起,亦是人心難測——可小女子不懂,帝君既然放任妗荷咎由自取,卻不顧天理昭彰善惡有報,自己卻千里迢迢的來妖界找小女子救人。
小女子自然助人為樂,亦是何樂而不為。
只是想來,帝君對妗荷怕是愧疚吧,因為愧疚莫名其妙的就把遂陽將軍綰青留在身邊,說起來,當時妗荷招致仙界上下口誅筆伐時,唯有這位遂陽仙子默不作聲,竟不知是否聰慧,竟居安思危,明哲保身?”
白岙帝君還是沉默。沉默在遠山近水中,黯然在光陰虛度裡,失神對著遠方月明星稀群鶴驚起。
阡苡倒也沒閒著,悠哉等待在一旁,偶爾瞧著這千迴百轉的大風弄袖一兜,不知為何,反正無所事事。
總歸,目下並非阡苡一個人深夜難眠。
想著有人作陪,即便是損人不利己的作陪,互相墊背,但阡苡卻以此心安理得,且氣定神閒沒那麼著急回去。
天際一線泛白,隨即整個風滿樓的溫度將至透心涼。氣氛終於低沉的可怕。
阡苡起身,並非不是良心發現而是再不回去奚夜妖帝那邊就不好交代了。
白岙帝君依舊不怒自威,眉宇間盡是專注,並且還親自站起身亦欲想送,卻突然說,“兄長言傳身教的晚輩,我相信自然聰明絕頂,若是,阡苡當真對這些深信不疑又特地跑來問我作甚?甚至可能你在等我一句否認,我卻說許多事早已時過境遷無力迴天罷了,歲月崢嶸且忘我,風霜裁定又何妨?時間自會沉澱是非,定奪對錯。
但到底目前為止我與你無冤無仇,即便有血海深仇也無妨,總歸你來找我,叫我避無可避了,我也無需與你拐彎抹角。
所以有一點我不明白——許多事……你上心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彷彿……彷彿每次都是點到即止,有幾分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比如今日,你提及舊時目的呢?
彷彿你耿耿於懷之人並非我或者赤池魔帝。反而似乎是兄長。你有翻天覆地的本事,如你所說,你負責看守的寶劍是可以斬斷那崑崙的萬年玄鐵——即便你是怕力大無窮傷及旁人,但也未曾見你親自進去看望兄長,了表心意。”
阡苡十分淡定。想來,主要還是跟著奚夜妖帝便學會了奚夜妖帝素來的一笑從容,“既然白岙帝君都知道物時過境遷,那麼阡苡自然知道物是人非事事休,重遊那傷心地作甚,身為晚輩不能救老師於水深火熱中,即便去看了,也只是徒增煩惱。”
白岙帝君當真是生氣了,須臾周邊雷霆之勢凝聚,無形的壓迫著阡苡。
白岙帝君咬牙切齒半響,終於吐露一點,“一派胡言!”
“小師叔知道晚輩是酒後胡言卻還要聽,聽了還要氣——白岙帝君好生蠻橫,竟不顧體面便如此待客,當真失了君者禮數,”阡苡若有所思道,轉念,巧笑倩兮,立刻風風火火唸咒走人。
阡苡魂魄入體,隨即便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了。
妖界與仙界最大的不同就是,妖界富麗堂皇,一夜燈火通明。
阡苡一口氣跑過金碧輝煌的長廊,去到宮殿的另一側——並未直接闖入,而是手腳並用爬上柱子,又躺到屋頂上靜靜躺了一會。
察覺風聲消散。
阡苡百般無聊,一個翻身撐著腦袋,又默默掀開一瓦片正尋思著將臉往下湊,亦欲直接看得清楚一些呢,突然察覺身邊有一身影輕飄飄的碰了自己一下,便立刻回頭問道,“何事?”
“來都來了,何不直接進殿坐會。這更深露重可別凍壞了,再說你堂堂大家閨秀,萬人之上的公主卻學賊人躥房越脊成何體統,”奚夜妖帝笑容明媚。未曾苛責,當真是點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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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奚夜妖帝心中甚為訝異——阡苡也是懵懵懂懂,這便是喜怒不形於色。
阡苡有樣學樣更是淡定了,一臉理直氣壯解釋說,“奚夜妖帝公務繁忙,目下深更半夜阡苡不敢叨擾——再說到底不是親兄妹,男女還授受不親呢。”
阡苡還是笑著。奚夜妖帝輕描淡寫說,“你我兄妹,本座品行不差,又是和衣而眠,若有急事闖了無妨——但不想你如此憨態可掬,本座不過有事耽擱才姍姍來遲,不想你竟自己找到樂趣玩兒起來。”
“這麼說倒是,”阡苡從容不迫的將金光亂閃的瓦片蓋回去,又一邊漫不經心說,“可小女子此行急事倒是沒有……不過,突然想起自己見過白岙仙帝的兵器,見過赤池魔帝兵器,就是未曾見過堂堂妖帝的……便好奇了。”
“然後你便學著做那‘樑上君子’?”奚夜妖帝莞爾,漫無目的應付了一句。
隨後拉著阡苡的手,一路浮空輕躍徑直去了密室。落地後奚夜妖帝又指著櫃中一把落滿灰塵的長劍說,“看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