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花南看著一盆血水愣神。
合歡花樹下的自己拔出的劍,不聞不問地就隨手放在這裡。它倒沒什麼意見。
一動不動的。
螭吻和小龜被鎖在另外一間屋子裡,這是他們隨意去找孝彥師傅的懲罰。孝彥師傅哭的那樣厲害,花南知道她心裡會如何愧疚,可是這些不是她的錯。
青山派掌門責任重大,就算她真的傾一派之力救她,她也未必會跟她走。
該承擔的東西,甩鍋只能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
怪誰呢?
怪她信錯了人,怪她肆意妄為,怪她靠著無塵庇護,就以為沒人能傷害的了她。怪她覺得無塵好說話,非要認人家做師傅。
怪她要回到王家,卻還是沒有撇乾淨關係。
她一個孤魂野鬼,太把自己當回事,結果把所有人都害了。花南啊花南,別人憑什麼對你這麼好。你是美若天仙魅惑人間了還是散財童子帶來福音啊?
你什麼都不是。
“跟我去魔界,考慮的如何了?。”
有卿站在樹下,身邊的許微拿著筆墨。看得出來只要花南答應,這個通行證上就會寫下她的名字。
在劍冢的時候有卿突然出現,她對歸一派心灰意冷。所謂病急亂投醫,她於他耳邊說了一句我想離開。
當時也沒想著真的會幫她。
沒想到有卿就這樣找上門來了。
去魔界,說上去簡單,只要踏出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可她也沒有講條件的價值。
“能否等我師傅好的差不多了……他現在病重,我想陪他一段時間。”
有卿把紅木戒指帶在食指上,大拇指轉著圈。
這個戒指當初害她斷指,她避之不及,誰料今日有求於他。
“可以。”有卿的手一頓,語氣淡淡:“無塵對你真是盡心盡力。”
花南微微一笑:“確實也出乎我的預料。他是最好的師傅。”
有卿微微頷首,嘴角微勾,海棠花的粉白落在黑紅的袍子上像繡了花。妖孽,強大,所有的事情都把握在手裡,花南簡直不知道這傢伙能有什麼弱點。
“如此便好。”有卿示意許微把東西給她。
花南接過來,看了看內容。
魔界的身份證明,還有一個妖界的。這是幫她打通了兩個地方了。
“妖山陷害一事,是隨浩出的主意。他有妖界魔界兩個身份,都不簡單。我想你急於找兇手,便準備了兩個方便你下手。你這次沒有死,他不會甘心的。”有卿指了指花南的手背:“我的分身還在。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一隻貓。做,我幫你逃,不做,你繼續留在這裡。”
無言的美感和尊貴,似乎像一條線把他們和花南所在地另一邊分成了兩半。
本不是一個世界,卻在許微捧上紙張的一刻聯絡在一起。
花南用藍墨在魔界通關文牒上寫下名字,許微收了摺好放進淡藍衣服的袖子裡。
花南覺得許微就像海里的某個純情妖怪,站在有卿的身邊,襯托的有卿像個十惡不赦的反派。
不,哪裡是像。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行事,是可怕的反派沒錯了。
“我希望我們是僱傭關係。”花南的妖界通關文牒最後一筆遲遲不落下:“我可以斷指,也可以斷頭。如若你答應,我盡心力被你鞭策,幫你做事。如若要出賣我的尊嚴喊你主子,我想這個買賣也不划算。”
“可以。”有卿暗紅色眼睛深處洶湧,看著花南寫下最後一筆笑道:“和你合作,是我佔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