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江並無恫嚇他的意思,這麼說也只是和他開個玩笑。眼見鄭舒一臉無語,洛九江自己就先在眉梢眼角沾染了三分笑意。他和聲問道:“令兄叫‘證明’,你叫‘證書’,你們兄弟兩個的名字倒是有趣。”
誰知他不提這個話題還好,一提這件事,鄭舒登時顯得更加半死不活。他一頭往床上栽去,悲憤莫名地喘了口氣:“那你是不知道我那剛生下來的小弟弟叫什麼。”
“叫什麼?”
“鄭炬,他叫證據!我就奇了怪了,我爸媽要是再生一個老四,那是不是還要起個名叫證婚人啊!”
洛九江這下就明白了,這兄弟倆雖然一個看起來成熟些,一個看起來頹廢些,但那同出一轍的偶爾抽風和不靠譜感究竟來自何方。
都是祖傳的,改不了了。
當天晚上就有電工過來找到短路地點連夜修好。洛九江對於這種“在銅絲裡流淌的電”嘖嘖稱奇,鄭舒實在是怕他再一個甩手就是球形大閃電,再三警告他不要玩電線才放下心來。
鄭舒給洛九江安排了一間客房住下,還塞了他一個ipad,答應他明天給他買個手機還有手機卡,沒忘記囑咐這大仙兒早點睡。
說實話,這麼幹的時候鄭舒心裡還有點小小的成就感:以往都是他哥這麼安排他,現在總算輪到他這麼安排別人了。
等半夜鄭舒迷迷糊糊醒來,下樓往廚房冰箱裡拿聽可樂喝的時候正路過洛九江客房,無意之中發現對方屋裡的燈居然還亮著。
他下意識翻過手腕看了眼自己的夜光手錶:淩晨三點。
不是吧,這麼拼?
鄭舒敲開了洛九江的房門,然後,怎麼說呢……他毫不意外地看見洛九江手如疾風,指帶殘影,正在噼裡啪啦地打遊戲。
——這丫還學會了語音罵隊友菜雞和送人頭。
鄭舒:“……”
他堂堂華國的封建餘孽,就這麼毫不費力地被資本的糖衣炮彈腐蝕了?
“都已經這麼晚了,明天不是還打算出門的嗎?洛哥你真不用睡?”
洛九江聽他說話,隨手放下了那個ipad——反正以他的手速和操作,就是扔下個二三十秒也死不了:“別擔心,修煉到了我這個程度,已經辟穀不食,無需眠休,可以一氣從青銅打到王者。”
鄭舒:“……”
“對了還有。”洛九江很感興趣的笑起來:“原來你們這裡也有‘修仙’這個說法,而且看起來還很普遍是嗎?”
胡說!他們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哪能隨隨便便就修仙。鄭舒剛想搖頭,突然意識到洛九江可能是被什麼情況誤導了:“你在哪兒看到的?”
“舊浪圍脖上啊。”洛九江輕輕鬆鬆地說。
“……”鄭舒一時沉默了,他先是不知說什麼好,過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你註冊了舊浪賬號?你沒有郵箱吧?”
“所以我還千度了註冊郵箱的步驟。”
“……”鄭舒覺得自己簡直是在鬼打牆:“用你的繁體字千度的?”
“這倒沒有。我發現一個功能叫‘麥克風’,還挺好用的。你們這裡生活真是又有意思又方便啊,我一個不擅文字的朋友肯定很喜歡這裡。”
麥克風……那就是語音輸入了。鄭舒無聲地在心裡砸了會兒牆:他一個現代人教人家千度的時候都忘了這項功能,結果還是人家修仙人士自己摸索領悟出來的。
兩人說了這一小會兒話,洛九江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頭看了一眼,他那被丟下的ipad上已經跳出了大大的“失敗”二字,顯然是在他不作為的這兩分鐘裡被人推了水晶。
“啊呀,輸了。”洛九江看著螢幕笑了笑,徹底把ipad扔到一旁。
從見面開始,洛九江無論面對什麼新事物都上手極快,如今難得看這位人生贏家吃癟,鄭舒連睡意都消磨了一半。
清醒一點的鄭舒總算想起了他們剛剛究竟是怎麼聊到“語音輸入”這個話題的,他不再繼續在門口呆站著,自主往屋裡去了兩步,隨手拖過一張滾輪椅子坐下。
“剛剛話題走岔了。那什麼,我們這兒的修仙就是熬夜的意思。淩晨一點睡覺煉氣,兩點築基,三點金丹四點元嬰……”
洛九江聞言登時噴笑出聲:“很好很好,原來結丹結嬰都能變得如此容易,我這些年當真是白活了。”
“都是說著玩玩的嘛,不當真的。”本來網上也就這個話題打趣的歡,但今天真遇到一個修仙人士,當著人家專業人士的面談論這個,鄭舒還真有點不好意思,連聲音中都帶了點忸怩。
“也未必不能成真。如果你們所有人意志都夠堅定,對此事的信念也足夠充沛,此事也未必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