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太近了,沈透略微推開他,抬手自己抹去淚痕,低頭想,醫生說的話,和你說的話,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道歉來得那麼遲,確實是你的失職。
“從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你別在心裡憋著,盡管朝我撒氣,再憋出毛病來可得心疼死我,你得給我好好的,給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才好鞍前馬後的討你歡心,你說是不是?”
宋初衡說著,見沈透沒反應,又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味道說:“我已經跟盧醫生說好了,從明天開始,每週一週四,他都會過來給你診治,直到你能說話為止。正好,我最近也有點焦慮,晚上總是睡不著,如果醫生讓你吃藥,我就陪你一起吃。”
沈透微怔,抬眼看他。
宋初衡劍眉微挑,神色坦然,抱臂說:“你不是總喜歡罵我有病嗎,實話跟你說吧,我有偏執型人格障礙,治焦慮的藥吃過不少回,吃過的利培酮興許比你吃過的帕羅西汀還多。”
偏執人格障礙?
沈透眼眸睜大,漸漸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好像是震驚,又好像是你果然有病,然後是我簡直倒大黴的慍怒,神情層疊變換,跌宕起伏。
宋初衡好像確實不會安慰人,方式總是這般以毒攻毒,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路數如同自身性格一樣,讓人無語凝噎。
沈透一時不知該同情他還是同情自己。
宋初衡對此不以為意,說出來只是為了讓沈透卸下防備,他伸手將桌子上的那束玫瑰花拿到沈透面前,18朵玫瑰朝他傾斜,像個瘋子一般對他低語:“我們一起治病吧,沈透。痛了就跟我說,我來舔舐你的傷口,等我們都治好了,就開始談戀愛,我真的很想跟你談戀愛,想得快瘋了。”
花好看,語言也如此動聽,事物總是美麗誘人的。
但沈透不喜歡玫瑰花,別過了頭,他很不適應地,皺眉捂著心口,轉身縮排了被子裡,把自己蒙了起來,跪在床上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
oega總是很脆弱,時時刻刻都像要飛升一樣,宋初衡看他表情,覺得不對勁,立即把玫瑰花扔到地上,伸手要掀開被子,皺眉道:“捂胸口幹什麼,心髒疼?”
被子裡氧氣減少,沈透憋得微微喘氣,他揪緊被口,縮在一片黑暗之中,覺得宋初衡喜歡口出情話的毛病得改改,真是討厭死了。
“怎麼還吸上氣了!”宋初衡聲線微微顫抖,險些嚇得魂飛魄散,真以為沈透不舒服,身體還有別的毛病是他不知道的,扒不開被子,就把沈透連人帶被抱起來,慌忙道:“你等著,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沒走幾步,沈透自己覺得天旋地轉,松開被子露出腦袋來,微紅著臉撲騰,不得已伸手揪住了他煙灰色襯衫的衣領,阻止了他迫切想要去醫院的步伐。
——沒有不舒服!
宋初衡頓了頓,低頭看他通紅的臉,直男細胞退散,反應過來了,說:“……透透,你他媽在害羞?”
臉紅只是因為憋的,沈透掙紮了兩下,表示沒有。
宋初衡表示不信,把他抱得更穩了一點,鬆了口氣,盯著他大言不慚說:“真好,你還會害羞,說明我勝利在望。”
說罷,宋初衡又操了一聲,低頭看著沈透,殷切地低語說:“和你說領證你不肯,說談戀愛你就害羞,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談戀愛了?”
自戀,鳳眼都快興奮成狗狗眼了,沈透垂眸,不願看他那樣深邃的眉眼,彷彿越看,就越發偏離底線。
宋初衡勾唇,低頭,想親他。
沈透把臉埋到他胸口,沒讓他親到。
心跳穩重如鼓,過了一會兒,沈透又抬起頭,伸出右手,將手腕內側按到了宋初衡的唇上,柔軟,細膩。
多親幾下吧。
沈透的動作,眼神,在傳達這個意思。
這猶如沈透投懷送抱一般破天荒,宋初衡一愣,兩秒後,他的心跳如同跳跳糖一樣蹦躂個不停,又甜又急。
雙手彷彿更有力了,宋初衡抱著沈透,在玫瑰花瓣散落的地板上,在灑滿晚霞的臥房裡,溫柔地吻啄他細瘦手腕上的傷痕。
單薄血管裡的血液重新流動,丘位元愚鈍,不知鉛箭也會碎裂,施與人們神性的溫柔。
宋初衡:老婆主動了,跪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