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特別冷淡,也不含一絲溫柔,當真是不懼不怕,雲淡風輕。
宋初衡英俊的面容有些發寒,移開了視線,但即使車廂如何顫動,他的腳也沒移動半分,仍杵在沈透身側,也沒有再出聲,活像個煞神。
沈透嘴角僵硬,便也低下了頭。那一刻,彼此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像是在各自撫平心頭的震驚。
可見範圍裡,沈透看見了宋初衡筆直的西裝褲腿,和鋥亮的皮鞋尖,好似一塵不染,雍容華貴,他抿唇將手腕翻了個面,攥著手機扣在大腿上,腕錶向上。
這場面實在是太尷尬了,他們突然的重逢,平淡的,僵硬的對話,因著曾經轟轟烈烈的過往太過深刻,想要正常的噓寒問暖是絕對不可能的,便只能對彼此隱藏情緒。
平時面對學生,沈透能夠應對自如,可他做不到在此刻對宋初衡笑,他甚至開始慌亂,這個apha看起來是那麼的遊刃有餘,顯得他像只躲著貓的老鼠,這麼多年過去,他仍處於劣勢地位。
原以為交流到此為止,可下一瞬,他就聽到宋初衡倏然說:“孩子很好,長大了,像我。”
沈透一愣,彷彿被拿捏住了心髒,立即僵硬了身體,他無聲的喘了幾口氣,過了好久,才裝作不在意般,低聲平和道:“嗯,那就好。”
那就好?
只有一句淡淡的那就好,其餘一概不聞不問。
宋初衡恨不能把沈透掐死。
他忍不住冷笑,回想起出國一年後,成蘊涵忽然把孩子帶來給他,說孩子的oega父親心狠,想要打掉孩子,說她極力勸阻,給了沈透一筆錢,沈透才願意把孩子生下來,生下來後,沈透直接丟下孩子一走了之,不管孩子死活,真是半點不留情。
宋初衡早就預想到了沈透會打掉孩子,可他沒想到沈透竟狠心如此,五六個月大的孩子,繼承了他們的基因,長了兩顆小乳牙,可愛極了,見了他就哇哇大哭,如何不惹人心疼。
沈透是怎麼敢不要孩子的?
為什麼在他走後,還要生下他的孩子?
他滿懷恨意,想要回國找人,被成蘊涵攔了下來。
這個女人,為陳淑雲與嘉言的事耿耿於懷,表面上對他好,其實恨不得他死,將嘉言送來了美國治療,拿著他的命門,又逼他聯姻,找來一個門當戶對的oega和他訂婚,美名其曰為了宋氏集團,宋業德竟也答應。
他抱著孩子,日思夜痛,麻木不仁。
孩子取名叫宋航,養在了別墅裡,他去上課時,都是成蘊涵和保姆在帶,未婚妻叫付馨,不介意他有個兒子,時時來探望宋航,惹得宋航很喜歡她,還以為付馨是他媽。
一畢業回國,他就和付馨辦了婚禮,婚後情感不和,於是就離了婚,至今已有兩年。但宋航還是經常跑去找付馨,天天喊媽,離了婚也不願意改口,還怪他無情的將她們母子倆分開。
可宋航哪裡知道,自己的oega生父,是他眼前這個狠心的人呢?
如今十年過去,宋航都九歲了,長那麼大,連自己親媽都不知道是誰,還每天樂呵呵的喊別人媽。
宋初衡不甘心,從十年前分開的那一天起就不甘心,他的字典裡從來沒有死心這兩個字,他一直記著,總想著有一天討回來。
兜兜轉轉,這一天終於來了。
宋初衡看著沈透,面上波瀾不驚,心裡卻是恨不得把沈透扒光了往床上扔,用手銬和鎖鏈狠狠禁錮他,看看十年之後,沈透的心還有沒有那麼狠,看看他變成了這副叫人驚豔的模樣後,是漂亮得勾人,還是清冷得不可褻瀆。
看看沈透是否還怕他,是否還記得從前,是否還愛他,是否為離開他而後悔過。
十年,他們錯過了太多東西,他不知道沈透現在過得如何,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愛上了什麼人,不知道他是否被某個不知名的該死的apha徹底標記,結婚生子。
這些事情,哪怕拎出一條來,都能觸碰他的雷區,他恨不能把沈透碎屍萬段。
沈透離得近,自然聽到了他的冷笑,於是脊背挺直,僵硬。
宋初衡在笑什麼?
他說的不對嗎?
他根本不想變成oega,更不想懷孕生子,但他還是生了,任隨他們折騰,現在他知道孩子很好,平安長大了,說一句那就好有什麼問題?
難道他還能去跟宋初衡爭奪撫養權嗎?
他沒名沒份,孩子對他也沒有情感,他拿什麼去跟宋初衡爭?
沈透一動不動的坐著,祈禱列車快點到站,好讓他逃離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再這麼下去,他恐怕要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