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還在原地。
她抱著腿將自己蜷成一個小團,一動不動。
況野邁開腿走過去,腳步不自覺放緩。
作戰靴在枯枝上踩出細聲,男人的嗓音也低柔:“受傷沒有?”
“……”
姑娘石化般沉默,臉頰上快速劃過什麼。
況野目光一頓。
很快,他發現那只是女孩長睫顫動時投下的影翳。
她並沒有哭。
月光映照下,那張巴掌大的小臉煞白煞白的,什麼表情都沒有。
看著她沾染泥塵的裙擺,況野指尖動了動。
彎腰撿起地上的風衣,他手上又一頓。
這風衣髒了。
猶豫片刻,男人扯開拉鏈,脫下自己的沖鋒衣。
寬大外套罩上女孩纖薄的後背,他動作前所未有的輕柔。
盡管如此,她還是如受驚的候鳥一般,肩頭瑟縮。
寬大的沖鋒衣罩下來,男人的體溫烘烤冰涼面板,孟驚鴻應激般哆嗦了下。
宕機的大腦也有了意識。
——首先想起的是一張粗鄙猥瑣的臉。
以及他那些低俗,赤裸至極的話……
為什麼會碰見這麼垃圾的人呢?
如果她沒有獨自跑下山,沒有心血來潮地想要跳舞,就不會——
不,她就不該自己開車跑出來。
如果她順利考上國舞院的話,現在應該正高高興興準備畢業入職,就不會碰到這一團汙糟事……
或許媽媽說得對,她怨不了任何人。
一切都是她的錯。
這就是對她的懲罰……
“對不起……”
女孩的聲音如玉環碎地,很輕。
縮在寬大的外套裡,她半張臉隱沒在衣領後,只剩下閃爍顫動的睫。
月光也碎進她眼裡。
“我,我不知道這邊還有人……”她聲音很小很低,“我這件裙子……就是舞裙。”
“我是想自己跳一下,沒想到會有人看……”
有些語無倫次,孟驚鴻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跟這個男人說這些。
可能是因為他濕淋淋的靴子讓她感到抱歉,也可能是他衣服的溫度熨帖。
又或者,她只是想為自己辯解:
她穿的不是什麼不正經的衣服,是她最喜歡的舞裙;
她只想穿著喜歡的裙子跳一支舞——在她已經不確定這件堅持十八年的事,是不是還應該繼續下去時。
她才找回一點堅持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