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朝瀲鎖行的老臉上打了三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口無遮攔,唾液橫飛。
猝不及防!
直噴得對方登時一個冷怔,口裡氣結道“你……你……”,太沒修養了。
大手伸向蟲兒,準備抽回坤元繩。
蟲兒一把扯住坤元繩,忙從口袋裡掏出手巾,鋪蓋在瀲鎖行滿臉,眉毛鬍子一把抓道“對不起啊瀲大法師!夜裡風涼,感冒了!”
瀲鎖行被扯痛臉皮,依舊忍著性子,掃開她擦來擦去的小手,忍不住驅散道“那就趕緊回去吃藥吧!”,所有的好言好語,只能變成冷冷淡淡的神情,叫對方先離開。
蟲兒點頭哈腰,先將瀲鎖行目送離開,忙把手絹捏著穩,使勁往駸蠱殿跑。
一日登門二次,羅麻子也忍不住問她,又來貴幹?
蟲兒把手絹擺在桌上,叫對方看個清清楚楚。
羅麻子盡收眼底,皺眉問道“這上面都是什麼噁心玩意?”
蟲兒正經道“瀲鎖行的鬍子,眉毛,有沒有鼻毛就不知道了。”
羅麻子一口香茶狂噴丈米,咳嗽難停道“你是傻,還是呆?這些毛能出來害人嗎?”
“可是,那個虛幻的獨孤斬月,最後被我削了頭後,真得變成一根極粗極長的鬍鬚。”
羅麻子冥思苦想道“世間的道法千變萬化,幻形的本質在於法,而不在於物,例如之前,我用畫軸收去寄生在姑娘半顏的妖孽,那畫卷就是瀲鎖行分出直接的一縷神魄,來練就的奇罕之物。”
“今日,我雖然說瀲鎖行的功法奇高,或以旁門左道使毛髮生出幻象,但是姑娘直接採來如此大的一把,並沒有真憑實據,其實根本無法坐實瀲鎖行的罪責。”
“況且,姑娘心裡也要好好權衡,仔細思考。到底是瀲鎖行更想叫姑娘死,還是端木磊更想叫姑娘亡?”
“他們的動機,渠道,手法,以及事後的表現,這些都在考慮範疇內。”
“只盯著事物表面的現象,而不去考略隱藏的內部實質,姑娘莫說知道真相,就是連自己的性命,也是堪憂。”
“最主要,動腦子,會思考,能分析。”
蟲兒本想唾他是誰啊,敢教訓自己,又反思自己的確憑著第一直覺做事,或許真的會走入盲區,自造囹圄。
轉將心沉寂下來,默默回憶當時的場景,忽然想起當那根毛髮被自己斬斷顯形時,所有的血水都化作滾滾煙靄,那煙靄裡充斥著刺鼻的水合花香味。
跟李婉樂身上,偶然間會爆發的氣味一模一樣。
其實,毛髮或只是障眼法。
蟲兒又想起來,前段時間一直騷擾自己的那隻無形手。
本來一直覺得,就如馬友亮所說,是他在暗地裡搞鬼,但是細細回憶,活捉馬友亮那次,他身上根本是沒有任何水合花的味道。
而最前兩次,自己迷迷糊糊中,鼻腔裡慢慢充溢得就是香甜到臭的水合花味。
難道,這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做出來的好事?!!
再或者,那個身上充滿水合花氣味的人,在兩次夜裡滋擾的空檔,正把事發時的鬍鬚,以某種方式蘊入她的體內,叫她規定在哪一日就會出事。
蟲兒的思維開始陷入某種解不開的密雲中,苦苦縈繞。
若說此惡人未雨綢繆,那他必須要時時刻刻跟蹤自己,否則怎麼能恰恰好好,利用浣婢來洗滌馬友亮的衣服。
再或者,這惡人手裡就捏著某種可以望穿千里的神奇之物,平素裡就借用這“千里眼”,時時觀察自己的動向,隨時迫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