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爺聽著兒子說想避,嘴角的八字須抽了微抽,“你的姓氏就是你的身份,他們誰聽見都是心知肚明的,不用退卻。”
繼而對阮將軍腹語道“親家公怎麼與六皇子巧遇?”
阮將軍名曰阮大龐,最是個粗枝大葉的人物,聞言不諱道“幫六皇子到遠地求些珍異的寶物,千里迢迢才趕回來。”
此刻,淺華正到,三人紛紛迎立恭謹,淺華誰也沒看,只對姬老爺道“國丈爺近日身體可好?”
姬老爺連連答曰“仰仗龍恩,自然是好之非常。”又說些表面客套的虛話,抒發對六皇子高山仰止的情感。
姬幽冥知道這類高不可攀的“親戚”,眼睛裡堵著大山,平素里根本是看不見旁人的。
尤其是六皇子的母親——雀靈韻,更是家姐的宿敵,更不能不防。
所以在幻獸雲池內,若不是蟲兒滿心幫著六皇子,其實他手下多少留存著真正的實力。
目前,他最怯怯的竟是六皇子身後的白斬姬,縱然自己也沒做過什麼越禮的事情,也沒存過什麼非分的想法。
終究,蟲兒只會跟著白斬姬走。
姬幽冥的心登時空如風穴,將他的眼神不斷地吹向白斬姬的臉上。
白斬姬依舊平平淡淡,甚至連個多餘的表情也沒有送出,冷冰冰得彷如冬溪中漸封的霜淩。
姬老爺的心情可不是十分舒爽,想他們姬家的聲名在弓爾山上是如何鵲起,怎麼璧落島的俢子都如此高冷,起碼連聲大師兄,私底下也是該敬畏的吧。
姬老爺連聲恭請著幾位入府,將六皇子的客房安排在全府內最上佳的位置,原本想故意冷待一下白斬姬。
孰知六皇子直接明道“這位白公子沿路上把本殿伺候的很是到位,本殿捨不得他住遠,就在這屋子的近處找一個相差無幾的,容本殿方便使喚。”
姬老爺服帖允諾,待所有人都置辦到位,將一眾貴客迎入膳堂,姬夫人早已經置辦得妥妥當當,巧笑倩兮地恭著列位。
待所有人入席,姬老爺一把扯住阮大龐的滾圓胳膊,略有不滿道“親家爺真是做得好主,怎麼把貴客迎入姬府來住,為何不恭去你的撫遠將軍府裡?”
阮大龐掂掂肥碩的肚皮,煞有介事道“你不高興雀皇妃的獨子,來你家裡做客嗎?”
姬老爺趕緊不說話,避免說多錯多。
阮大龐粗手如鐵,輕輕拍在對方的肩頭,“好親家,莫要緊張,咱們可是鐵打的親家,什麼事情都不能毀壞咱們兩家的情感。”
“除非,有人管不住兒子,想要放棄我這般好的女兒。”
“尤其,雀皇妃的兒子其實也相當不錯,我的寶貝女兒如果能做王妃,其實我也是更加樂意見到。”
他的話意味深長,將姬老爺的心瞬間調動得惴惴難安。
莫非,這個阮胖子想投靠雀靈韻的爪翼之下?
沒料想阮大龐的話鋒斗轉,語氣忽然親切道“可惜,我不想與你為敵,我早看過你的兒子玉樹臨風,又長著一張懂得疼女人的臉。”
“我的身份地位已經知足,也不想叫自己的女兒,像你的女兒一般,送入龍宮中去吃苦。”
阮大龐的五指開始收力,只把姬老爺精壯的身軀捏得微微團縮起來。“所以,本將軍的意思,就是令郎的意思。”
“還有,我的將軍府裡,誰都不能進去,包括皇子也不行。”
眼看著姬老爺的身子已經無法承受更加強大的握力,阮大龐轉而揉撫道“咱們一起進去吧,起碼叫六皇子知道,咱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送的關係。”
阮大龐提前說了所有的話,權衡了所有的利弊,姬老爺縱然想反駁幾句,但是為時已晚,鼻子由旁人牽著,只能心裡罵阮胖子不是東西,故意拿六皇子來扭轉局面。
將阮大龐目送走後,叫人把姬幽冥傳喚出來,跟他推心置腹道“去,今天無論如何,不管你用什麼手段,就是跪著也好,把阮小玉親自接來,務必叫六皇子看見你倆是恩愛的場面。”
姬幽冥想著才不,孰知姬夫人從膳堂裡出來,只對姬幽冥道“如果你不在乎,那個叫蟲兒的傢伙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那兒子現在就可以進去跟阮將軍提退婚的事情。”
姬幽冥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蟲兒的功法與兒子旗鼓相當,母親也不用威脅我。”
姬夫人笑道“如果用毒呢?你會知道為孃的採用什麼成分的毒液?你也會算準對方合適發作暴斃?”
說著,輕柔捉起姬幽冥冷得虛汗淋漓的手“傻兒子,只是一場戲而已,今夜應付過去之後,一切都可以慢慢再議。”
姬幽冥忽然覺得深惡痛絕,即使這雙手勢母親的溫暖玉手,依舊叫他無形中泛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