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一言,蟲兒直接想到象牙塔無與倫比的壯闊,心境波起條條瀲紋。
“所以我覺得,咱們更不應該呆在海上。”
蟲兒斷言道“先說最好的情況,假若傲狠已除,那麼梵音必定會大肆分派海陸空三個方向的鬼族力量,來追擊我們的蹤影。”
“聽你那夜言及,靜海約莫五日後停滯,而我昏睡了十五日,假如那其中五日靜海翻波,鬼族為節省力量,是不會輕易派兵來搜尋我們的,同時這五日內,咱們的黿鼉在狂風暴雨中奔逃困難,根本不會行進多遠的海程。”
“而其餘的十日內,縱然靜海波平,靜如止水,但是我們的黿鼉負重太大,速度遲緩,恐怕如今仍在鬼族海域附近徘徊,絕不會更遠。”
“鬼族如果有更快的航海獸,逮住咱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又說最壞的,假若傲狠沒死,他才不會愚蠢到耗費力量來在海面上搜尋我,必定是沿岸佈置細作,時刻監控黿鼉的動態,伺機而動。”
“再說現實,這麼多的食物,總會有腐爛的一日,我們縱然逃得過千年,這些食物也存不住百年。”
“現在,只有冒險上岸了。”
鶩面應蟲兒請求,將她攙扶著步上黿鼉的背殼間,靜海果然平復如鏡,他們的黿鼉載重量大,任何輕快的航海獸都會輕易趕超而來。
她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讓傲狠抓到自己,雖然蟲兒百般詛咒他快點去死。
但是已經十五日過去,鬼族完全沒有追上來的架勢,這讓蟲兒不得不考慮到,梵音一定是被什麼更重要的牽絆著,才遲遲不能出手。
蟲兒不敢再猜測下去,生怕自己沒捅爛對方的心臟,生怕血妖沒有喝光對方的血。
生怕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又死而復生。
不知道憑什麼,她從小到大沒有害怕一個人如此久遠,甚至腦海中剛出現“傲狠”二字,渾身的肌理都不由自主得噤冷入寒。
甚至,連海面正午的曛曛烈陽,都不能叫她舒心。
蟲兒朝鶩面問道“既然傲狠決定要出海尋找火靈符誘,不可能沒事先訓練這些黿鼉,以防迷失方向。”
“早聞,靜海面由兩國毗臨,一是鬼族,二是九尾龍族。”
九尾龍族……
又是一個不能說的名字。
獨孤九曾告誡過,不許她踏入龍族一寸之地。
可是……
她為什麼要聽他的話?
遂淡笑道“剛才說咱們要上岸,所以煩請鶩面大哥引領黿鼉,朝著九尾龍族的海域行駛。”
鶩面領命,拍胸脯道“這些黿鼉堪比識途老馬,只要沒有進入靜海深處,去哪裡都是輕而易舉。”
“只是姑娘非要上岸,可是上岸後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蟲兒不禁嘆口氣道“其實我也捨不得這些好吃好喝,如果能全部搬走,上了岸後妹妹我自然能找到藏身之處。”
可惜,愚公移山也得要花盡千百年的功夫。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海風可以吹散著她的長髮,卻吹不散她柳眉間的心愁。
鶩面突然笑道“姑娘可聽過,吉人自有天相,哈哈……”
忍不住掏出蟲兒削斷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