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一邊控制自己的心虛,一邊裝模作樣道:“怕是蟲兒那賤人故意為之,想著主人您暫時不會殺她,有心被屬下刺中,好叫主人您懲殺了屬下。”
假隱濃的音色沉鬱,紅莞怕蟲兒學不到位,叫她乾嚥一口飴鹽,不許喝水,將嗓子醃的燥澀無比,發出的詞句真如鐵板上炙烤的肉片,滋滋嘣響。
話及此,不得不再跪下來,誠聲求道:“在人族地界的時候,這賤人叫屬下吃盡羞辱,屬下一時幽憤難鳴,才冒死做下蠢事,望主人海涵,網開一面。”
她的指尖捏穩袖刀,隨手即可閃電擲出,她的話半真半假,合情合理,估摸傲狠本來應該不再疑她。
偏是此人的猜忌心頗重,又絕世聰明,蟲兒將所有嘮叨藏入黑暗,只將心底膨脹的恐懼感,毫無遮掩得展示出來,希求可以騙得對方一時。
她這分寸拿捏到位,多一分誇張,少一分露怯。
良久。
傲狠不見過度反應,僅威嚴道:“囉嗦……”
繼續走他的路。
蟲兒悄悄頂回袖刀,心裡終於疏鬆口鮮氣。
媽的,她的內心世界是要多麼強大,才能在傲狠眼皮底下苟活至此。
忍不住破口大罵紅莞幾句。
傲狠走得疾快,鏡宅內的引路蠟燭原本全部昏黑無光,待他走至一角處,所有的蠟炬紛紛明燃,紅彤彤得喜人。
突然所有燭火變了顏色,由紅轉藍,再轉青,返青的火焰彷彿靈蛇一般,自燭身頂端拉長抻細,凌空交錯起來,火樹銀花得煞是迷眼。
蟲兒保持正體筆直,竊自伸首觀望,傲狠背對著她,只覺得他手心裡攥著個奇珍異寶形的物什,雖看不分明,散發的光圈與燭火同色,幽幽的青。
紅莞猜得沒錯,傲狠果真將出入鏡界的寶物放在身邊,可是假隱濃又是如何進來的呢?
蟲兒有絲懊悔,當初一心想活捉假隱濃,逼她慌不擇路,便能輕鬆找到出口,誰知敲山震虎,卻讓紅莞先沉不住氣,唯恐假隱濃告密,殺人滅口。
如今人也死透,看來還是得從傲狠身上下手,無形中,化簡為難,弄巧成拙。
青色成絲,在看不見的異寶前層層密密地勾勒出一道裂痕的模樣,這裂痕虛幻無實,飄搖在半空,正是紅莞提及的鏡面刮痕。
傲狠並不召喚,自顧自地邁入裂縫中去,只見裂縫表面彷彿起了波瀾,悶不吭聲地將他吞噬,若是一張嘴,定連骨頭渣子也剩不下。
眼見青絲大有斂退的趨勢,蟲兒駭然醒悟,一個猛子隨紮了進去,深怕被遺留下來。
裂口內彷彿天塹,狹窄異常,暗伏明起,斑駁的鋒光隨著巉崖似的斷裂,貼著四肢百骸急掠,稍有不慎便會四分五裂。
尤其內裡流湧的氣浪極具吸引力,瞬間將蟲兒由鏡界內吸扯出來,蟲兒忍不住巴穩臉頰上的人皮面具,本來就隔著半臉的疤痕,貼不牢固,如此一翻激烈,生怕給勁風掀翻去。
恍如一瞬,天地眨眼便換了景色。
沿海的城鄉鱗次櫛比,可轉移視線至淺岸時,風光又大為不同,甚至可以說是蔚藍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