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蟲兒輕哼一聲,整個人都要斷了似的。
一隻手拂過她的面龐,嘖嘖嬌罵道“腦子裡注了多少水,才敢跑到他的病榻上去自殺。”
蟲兒拔開眼皮哼哼道“姑奶奶惜命的很,休在這裡聒噪。”
“獨孤斬月醒了嗎?”
想了想,還是多了句嘴。
藥奴故意戳了下她腕口的紅痕,直痛得蟲兒臉色更差,他才解氣道“閉眼斬月,睜眼斬月,你真是死不足惜。”
蟲兒眼裡的痛,煞是催人。
藥奴道“你是絕世血牛自己不知道嗎?獨孤莊主那點點小毒小傷簡直不足掛齒,現下在屋子裡喝粥呢。”
蟲兒“哦……”了一聲,身上的痛苦彷彿銷聲匿跡,瞬間輕鬆了不少。
“那……孩子……”蟲兒咬住下唇,覺得自己分明做出最殘忍的決定,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殺死了他,現在排山倒海壓來的懊惱,又是為了什麼?
她後知後覺,開始捨不得了嗎?可惜藥丸也服用了,肚子也痛過了,這世間哪裡有後悔藥給她吃。
藥奴且聽,周身氣場轉冷道“已經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從你肚子裡,像個沒人要的垃圾一般給連根剷除了。”
他似故意再道“昨夜裡,我怕你受不住,專門過來看你,結果察覺你在斬月房內,當時你下身血流成河,血肉模糊,整條裙子上都是血,紅燦燦得甚是漂亮。”
“我給你的滑胎藥可謂極品,服用之後立即將胎兒化作血糊,自動排出體外,像什麼胳膊腿啊,像什麼五官內臟啊,都碎做血渣分都分辯不出來。”
“你要不要看看……”
藥奴噁心地從一旁提起條血淋淋的裙子。
蟲兒胃裡天翻地覆,一看見紅色跟見了鬼似的,一頭扎進被窩裡,渾身止不住得輕顫。
藥奴在被子外面再接再厲道“雖說這孩子才幾個月的大小,也不枉到人間走這一趟,正好遇見一對無情無義的爹媽,連睜開眼看看美好世界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扼殺在母親的肚子裡。”
“幾個月的胎兒也便是米粒大小,你說他那麼點人兒,被滑胎藥溶解的時候知不知道痛呢?”
“若果他的嘴沒有被撕碎,會不會說媽媽你好毒,然後臭罵你一頓……”
“若果他的眼睛沒有融化,會不會盯著你說媽媽我好痛……”
“若果他的手沒有腐爛,會不會拉住你求道媽媽饒了我……”
“他若再輪迴投胎,會不會再也不進你的肚子……哦不,這胎兒變做血水以後,恐怕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藥奴說得意猶未盡,每一句看似不經意的話,都刻薄到了極致,將蟲兒剛泛起的懊惱之意推波助瀾,氾濫做滔天的洪水。
是啊,她怎麼可以如此糊塗,如此絕情,這個孩子雖然存在的意外,但畢竟是一條生命。
就和她這條賤命一樣,縱使從頭到尾不過是給他們提供血汁的藥人,可是依舊在幽幽古國裡垂死掙扎著,要活下去呀?
蟲兒一直沒有親人,孤苦無依形單影隻,現如今,她殘忍地殺死了自己唯一的親人。
“你混蛋!”蟲兒在被窩裡咆哮道“藥狐狸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勸都不曾勸我,我糊塗殺了這個孩子,正好解你心頭之恨!”
她忽然嚎啕大哭起來,這些年的淚水竟給了一個錯誤。
可這錯太痛太苦,尤其她用另一個錯去彌補這個錯時,真是比死都煎熬。
藥奴聞言一把將蟲兒從被子裡揪出,見她顫抖得如同流浪狗,唇角嫵媚道“哥哪裡是懲罰你,哥是讚揚你心狠手辣,要知道你比許多人強多了,有些人生下孩子後,因為不喜歡所以從來不聞不問,直把這個孽債驅趕到地獄的邊緣,任他從會說話的時候起,就飽受摧殘,冥火焚身,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