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門,把門關上,不要叫隱濃進來,快去!”梅姑娘失去了往日的溫柔,手指著門淒厲道。
蟲兒莫名其妙,朝後退著將房門要合起來。
“你別走,你進來!”梅姑娘臉前披著散發,瘋子似的使勁朝蟲兒使喚道。
蟲兒怕她再無緣無故地唧唧歪歪招人觀瞻,暫且聽話闔緊屋門,慢靠近梅姑娘的身側。
“倒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蟲兒細細觀察梅姑娘的詭異言行,再看屋裡根本不似被人攻擊過,難道是做噩夢了?
蟲兒一頭冷汗,邪念想著,倒真不如來點瓷人,將梅姑娘直接給拖走,一了百了。
“你流血了?”梅姑娘突然自床角探出手來,極快地攥住蟲兒的手腕。
蟲兒駭然欲躲,梅姑娘已經更迅速地將她拉坐在床邊。
“姑娘,請你注意男女之別!”蟲兒目瞪口呆,急於扭開梅姑娘的糾纏,卻迎上她水汪汪的剪瞳,春深似海,萬般柔情,全沉溺在湖水的倒影中。
方才的怨恨,轉眼冰消雪融。
“蟲兒,你還要騙姐姐到幾時?隱濃已經都告訴我你是蟲兒了……”
梅姑娘捏出一角淡散著梅芳的手巾,細細沾潤蟲兒腕口的血珠。
傷口不深,竟被梅姑娘掐得生疼,連手巾亦被滾滾滴落的血珠染作殷紅朵朵。
“妹妹怎麼傷自己這般深,真是太可惜了……”
梅姑娘突如其來一口含在蟲兒瓷白的腕子上,香軟的粉舌沿著傷口細細一舔,如貓兒被可口的食物所吸引,輕盈翻卷著舌尖,將發白傷口中殘存的餘血,貪婪地勾出,再和著漸粗的氣息一併吞入腹內。
蟲兒頓感噁心,頭頂霹靂炸作,一把將胳膊抽了回來,腕間的小傷似乎變得深邃起來,肉間的血絲被舔個乾乾淨淨。
“你早知道我是誰?為什麼不恨我?”
梅姑娘要繼續捉她的手,蟲兒總算更快得躲開了。
“蟲兒說的是哪種恨?是我與斬月大婚那日,妹妹桃代李僵?是我腿部的傷口被莫名其妙撒上‘雪裡紅’,害我險些喪命?”
“還是你對斬月……”
梅姑娘突轉溫柔道“這些怎麼能怪你呢,那日我死裡逃生之後,聽說一切都是幽碧所為,她是朱雀鳳族派來行風的細作,故意破壞我與斬月的婚禮,你也知道雀無極最見不得我,明派諸葛辨璣來混淆視聽,其實暗潛幽碧做了所有見不得人的事。”
“蟲兒,你我在茫茫人海中能以姐妹相稱,這是莫大的緣分,姐姐早就迫不及待想找到你,跟你說出那日的真像,想你在外逃亡如此之久,揹負了奪人所愛,荼毒性命的惡名,該是多麼無辜啊?”
柳舞梅溫柔地撫摸著蟲兒的手,蟲兒怔傻了,都不知她何時再捉走自己的手。
“我委屈?我揹負惡名?”蟲兒惡寒,說實話她可沒想這麼多,硬說她無辜的話,也就是第三層的毒粉“雪裡紅”,的確不是自己親手佈施的。
“既然姐姐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那蟲兒也算是沉冤得雪了。”蟲兒抹去臉上的假面具,隨便也抹去柳舞梅最後的糾纏。
她朝後挪了半步,避開柳舞梅的伸手範圍,表現出的態度冷若冰霜,令人望之生寒。
梅姑娘微錯了表情,繼續謙和道“妹妹為何這般疏離,難道是因為咱們姐妹離別的時間長遠,還是因為妹妹覺得虧欠了我。”
“再或者說,妹妹因為我人族的身份,不想和我再續姐妹情分了?”
梅姑娘說完,竟嚶嚶低泣,隨手捏起沾血的手巾,置於眼前擦淚,只哭著,從她的袖口脫出一顆圓滾滾、亮晶晶的物什,立刻蟄得蟲兒眼睛撕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