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著搬開他的手指,他用力蠻狠完全是徒勞。
一轉眼間,雀漓瀟睡容驟變,陰鷙如同哀狼,他嘴裡不斷喃喃夢囈,開始聲如蚊哼,待蟲兒貼耳傾聽時,他突然暴吼一句“賤人,你倒底愛誰?”
突如其來,他整個人撲起來狠狠掐死蟲兒的脖子,眼睛裡散出邪惡的夢光。
他仍舊在做夢,只是無意識地按照夢魘裡的情境行事。
他掐人的氣力無比強悍,抱持著殺伐一切的狠毒,任蟲兒如何反抗也掙脫不了他的鉗制。
“漓瀟……不怕……你是做夢……醒醒……”捨不得傷他,斷斷續續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別怕……漓瀟……你醒醒……”
可他全無半點反應,手裡的力量已經超出蟲兒的承受範圍,呼吸越來越薄弱,頭腦越來越昏沉,她的氣息漸漸要停止……
“我在做什麼?”雀漓瀟驚魂自問。
“蟲蟲,你不要嚇唬我……”他的眼睛裡倏然滲出來水汽,山水轉化,天地倏醒。
他的手才放鬆,一口鮮氣猛灌入肺,火辣辣地灼傷喉管。蟲兒抑制不住地猛烈咳嗽,差一點,差一點他就在夢裡殺死自己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雀漓瀟頓失魂魄,拼命地擁著軟泥似的蟲兒,淚水打溼她的鬢角,口裡反覆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想傷害你,我是恨她,對不起,我錯把你當作她了,蟲蟲,你不能有事,如果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說著他要大聲召喚御醫,蟲兒軟綿綿地捂住他的嘴,氣息奄奄道“沒關係……我命硬……先叫我緩緩,不要……叫人……”
雀漓瀟的道歉聲忽響忽暗,隱約覺得他傷心了許久,直到自己再次昏睡過去。
折騰一個時辰太陽高照,雀漓瀟的精神始終萎靡不振,蟲兒疲倦裡勸他去上朝,他羞愧滿面地求自己原諒他。
蟲兒終於知道他心裡有不可告人的心魔,哪裡會跟他計較,拖著身體推他出門,嘴裡軟笑道“好好去上朝,萬一落下他人口實,對你的前途不好。”
雀漓瀟再三叮囑她今日要好好休息,早朝後就來看她。
把他推走,覺得自己好像又做錯了,應該借題發揮徹底與他決裂,結果一時糊塗,似乎又和他攪和在一起了。
哎!三千煩惱,不理還亂。
拿汗巾將脖子裡的掐痕仔細掩飾,戴好面具到院子裡稍作活動,守殿的侍衛眼神均有鄙色,雖然都是雀漓瀟培養的親信,但是見蟲兒靠近的時候,多少有些怪異。
蟲兒考慮是每天光吃不幹活,引起他人的公憤。
於是也依樣學樣,假裝跟在擷瑜殿裡的衛隊後面巡來巡去。
轉過幾處長廊,對面疾走過一位宦官打扮的宮人,那宮人面敷細粉,唇塗紅膏,緋顏膩理的模樣煞是華豔,估計他的品級要比所有人高,領隊的侍衛長遠遠就迎上去接話。
宮人幾句細聲交代後,侍衛長從隊伍裡選了幾個身手敏捷的好手,那宮人似乎不太滿意,伸手朝蟲兒指向道“把那個看不見臉的也加上。”
侍衛長趕忙推說皇子有要事交予蟲兒辦,宮人怒聲呵斥道“女皇要的人,就是天神也要滾下凡間。”
侍衛長不再多嘴,拋給蟲兒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蟲兒立刻會意,乖乖和前面幾位一同隨著宮人前去。
繞過幾十處大殿,宮人將一干人等引致西宮一處側殿,只見滿滿青磚黃牆裡,有一處殿園格外不同,孤零零地獨自繁華。
鮮紅的房瓦搭配鬱紅的牆體,設計巧妙無與倫比,層層疊紅各有顏色,非但觀之醒目,而且引人入勝,決不突兀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