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根本不想醒來,從來沒有一次醒來時身體不帶新傷,索性睡死過去罷了。
“醒了?”聲音如此遠離,隔絕著整個世界。
“絕心呢?”
蟲兒故意不去看他的臉,避開頭望向帳頂,床塌鬆軟無比,懸垂的紗幔層層疊疊,朦朧外玉立一具冷漠的身軀,既近更遠。
“絕走了。”雀漓瀟言簡意賅道。
“這是哪裡?”
“我的密室。”
哦……還在無極宮……
費力坐直身子,艱難攏了攏凌亂的長髮,右臂纏滿繃帶掛在胸前,隱痛從骨頭裡猛鑽進心底。
好痛!強迫自己開始穿衣服。
“你要去找絕?”雀漓瀟掀開紗幔,毫無顧忌邁了進來,他的神色靜若止水,已經不會再為自己赧而升霞,羞暈團密。
仿若陌生人一般。
“我只想離開無極宮。”得不到任何幫助,蟲兒咬住下唇,忍痛將錦袍披上肩頭。
“絕是好人,你離他遠點。”雀漓瀟淡淡命令道,滿含著不容置疑的口氣。
忍不住好好看他一眼,雀漓瀟還是那個雀漓瀟,只是他竟然可以在一瞬間就收回所有的情感。
她對他果真瞭解膚淺。
“姐想靠近誰就靠近誰。”
“所以,你想踹開誰就踹開誰嗎?”
“……”
不想跟他多費口舌,衣服粗略穿好正起身時,雀漓瀟不由分說一指戳在蟲兒的右臂。
“痛死了……”身體失去平衡重新倒回床塌,這下渾身的傷口均被牽引,道道噬骨的疼了起來。
作孽啊,又要留下新疤痕了。
“疼還亂跑。”
雀漓瀟徑自坐下床沿,把蟲兒肩頭披掛的錦袍擅自揪去,“躺下別動。”
他的語氣突然溫柔了一秒,立馬恢復陌生的口吻道“右胳膊上怎麼回事,滿滿的都是傷疤?”
只說著,他已將薄被緩緩替蟲兒蓋好,驀然發現多此一舉,又將手裡的被子撂開。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密室裡的氛圍令人窒息,逼瘋了蟲兒的每一條神經。
“你走不了,絕暫時將你拜託給我照顧,說你好了才帶你走。”
雀漓瀟突然沉鬱道“絕從來不對任何女人好過,為什麼他肯為你殺光所有的侍衛?”
“什麼?”頭頂一陣哄響。
“你暈倒後,絕將園裡的侍衛全部殺死,除了我之外無一倖免,蟲蟲真是好本事,才半年不見,你居然融化了一塊鐵。”
雀漓瀟嘖嘖稱奇,字句裡透出些酸味。
而蟲兒明白,絕心殺光那些人,並不是替她報仇雪恨,無非是想掩飾她的存在,斬草除根。
“他會不會被通緝?”
蟲兒的緊張似乎用錯了地方,雀漓瀟木然睜大雙眼,鹿眸裡明顯略過被傷害的陰雲。
“我和他之間只是……反正沒有關係。”草草地補充一句。
“與我何干?”
雀漓瀟補充道“你喜歡誰,或者都喜歡,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是暫時收容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