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吻住了她的唇。
專注又深情,停留又輾轉。
他的吻,是冰雪初霽中第一顆融化的晶珠,是春雷陣陣時第一滴無聲潤葉的細雨,是塵埃落盡後第一縷拂過鼻尖的清風,是萬物復甦裡第一片花瓣迎新綻開的脆響。
蟲兒沒想到會是他,可是蟲兒活著的每一秒,蟲兒呼吸的每一口氣,蟲兒走的每一步路,蟲兒夢過的每一境。
都願求得此一吻,滄海桑田。
獨孤斬月輕閉著雙眼,紫色的月華水滴般滯留在了他疏長的睫毛上,伴隨著吻連綿起伏的深.入,在睫毛間苦澀地顫抖,最終散落在紫氣橫斜的霰靄裡。
他的涼舌裹著灼心的苦,尋尋覓覓,一口一口遞送入蟲兒的舌尖,攪拌著她傷心的淚汁,倆人默默的分食入腑。
此時此刻,蟲兒拋棄了一切羞.恥,拋棄了一切是非,她就要他吻自己。
只要他吻她,蟲兒便是他的。
只要他吻她,蟲兒願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脫。
蟲兒伸出兩隻胳膊,蔓藤一般纏鎖住獨孤斬月的後頸,雙手深埋入他漆黑的髮絲,不斷地絞扭揉.搓。
只要他吻她,她就不要廉恥。
調整自己的坐姿,兩條腿效仿胳膊一般,反纏緊他的後腰。
只要他吻她,她願纏住他生生世世。
獨孤斬月是冷的,懷裡是寒的,他的唇冰涼而刺骨,他是冰做的火焰,滋滋燃放著怒火特有的冰焰,火一般熾烈的冰冷,火一般摧毀的刺激,把蟲兒火一般的骨肉冰封入他的胸懷。
直至蟲兒的身子和他一般嚴寒,火花耗盡。
蟲兒將獨孤斬月向後一壓,他輕輕鬆鬆倒在蟲兒的懷下,他的身子如同綿軟的冰雕,任蟲兒肆意琢磨,打造。
獨孤斬月輕哼了一聲,吐出砭人肌骨的銷.魂。
蟲兒心碎一震。
他吻她,她可以死,但是絕不能害了他的名聲。
蟲兒哈哈哈地笑了起來,朝身下的男子露出嘲諷的淡笑“獨孤莊主好拙劣的吻技,幸虧今夜錯吻的是蟲兒,若是用這種技術去吻了梅姐姐,她該有多麼失望。”
獨孤斬月倒在石壁上,黑髮散亂了一石,凌亂錯落,他怪看蟲兒一眼,難以置通道“你……”
蟲兒捏住自己的大腿,狠狠一掐,用從他身子上汲取的寒意,悠然自得道“今夜的事全怪蟲兒,是我借穿了梅姐姐的衣服,害獨孤莊主錯以為我是她……”
又狠狠咬了一口嘴唇,痛到無法呼吸才繼續道“不過天下沒有白佔的便宜……”
蟲兒雙手固定住他的頭,乘其不備俯下身子一口吮住他的唇,狠毒攻擊他的唇瓣,須臾,才意猶未盡地離開他的身子。
蟲兒假意放.蕩地用舌頭舔.溼自己的唇瓣,故意無所謂道“莊主可要牢記,我這接吻技術才叫正宗,順便把你的錯吻還給你,從此一筆勾銷,兩不相欠。”
瀟灑跳下巨石,完全不給獨孤斬月反駁的機會,逍遙自在道“莊主慢慢體會要領,蟲兒還要回閣休息呢。”
流蘇的月光,拉長了他寂寥的背影,他的身周結了一層寒冷的冰結。
蟲兒知道自己傷不了他,他的心根本不在這裡。
她只想讓他心裡自在,不會為吻錯人而耿耿於懷。
他那傾世一吻,或許真的是吻錯了人。
但相濡以沫的糾纏時,蟲兒卻是寧可消亡的真心。
在這虛妄的華胥裡,她一個人抵死傾盡全力,就足夠了。
蟲兒避開他緩緩坐起的身子,逃跑的兔子一樣動用輕功,飛離這片傷心之地。
越跑越快,越跑越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