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過後,天空似乎釋放完畢積蓄已久的力量,多少減淡濃重的慘色,東方漸漸疏白,只是始終未下半絲雨星,叫人不很舒暢。
待塵埃落定,殘存的活死人紛紛從四周聚集於雷凰樓和煉魂爐的殘垣斷壁處,三隻璀璨奪目的鳳凰懸浮於半空,翩翩起舞,恍若真神降世。
一個活死人呆頭呆腦要去摸一摸發光的東西,還沒碰觸到,一根銀針貫穿他的腦子,這鬼一般的人,終於去了墳墓。
鬼谷女攜手櫻祭夜巧笑倩兮自後方走來,女魔頭的眼睛全身心定在這新煉就的雷凰身上,天下第一的神器果然名不虛傳,那翩然的鳳凰已將她的眼睛染亮。
櫻祭夜淡笑道“誰能想到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噁心的靈魂,居然可以煉就如此完美無暇的寶物,真是醜惡中綻放的惡之花,最為嬌豔誘人。”
櫻祭夜只讚揚,卻不動手,他大概也深知鬼谷女性情暴戾。
鬼谷女本是高興,突然唉聲嘆氣道“如今幾百年的等待是到手了,可是卻丟了一張足以驚世駭俗的絕色臉龐,我該去哪裡再找一張魅惑人心的人皮覆面呢?”
“沒關係,”蟲兒突然一個翻身自另一個方向飛來,動作輕巧如燕,緊緊靠近“雷凰”的位置歡快道“你把櫻祭夜那迷死人不償命的臉蛋割下來,也可以勾引拋棄你的男人!”
“你沒死!”鬼谷女駭然大叫道“你居然沒有被千年雷暴劈死!”
蟲兒性感地撩撥自己的頭髮嫵媚道“不好意思,雷暴下來的時候我跟著開溜了,忘記告訴你,青蕪這幾年還傳授我一門絕學——逃脫術,就那幾根爛繩,姐逃跑跟玩兒似的。”
鬼谷女一副抓狂的表情,她破口責問道“我明明廢了你的胳膊,你怎麼能?”
蟲兒哈哈一笑,抬起包紮好得右臂,解釋道“你知曉我身體異常,不會中毒,就利用我的傷口作文章,加重我的傷勢讓我祭煉魂爐,可惜……”
“可惜我在花園裡吻她的時候,已經將麻藥用舌尖餵給蟲兒吃了。”櫻祭夜款款說道。
雖說鬼谷女用手指捅蟲兒的傷口時,她才明白櫻祭夜的用心良苦,可他說吻她這兩個字時,蟲兒還是忍不住白他一眼。
“蟲兒,沒想到離開你三年,你也算聰明一點了……”櫻祭夜含笑往向蟲兒,眸光裡終於流露出親暱的光彩。
“你還敢說……”蟲兒指著他的鼻尖,咬牙切齒道“你這什麼破麻藥,害得我還是那麼痛,女魔頭的手伸進傷口裡,我還得繃足勁喊痛,不痛也很痛啦!還有我還白白流淌那麼多血,你怎麼不吻我的時候一起給我顆止血藥!”
蟲兒戛然住嘴,她是暗示他再來吻自己嗎?
“好,一會兒餵你……”櫻祭夜魅然一笑,眼神裡的光彩勝過那三隻雷凰。
“你們兩給我住嘴!”鬼谷女雷霆咆哮,那柔糯糯的嗓音也會發出蒼桑的音調。
她眼中含怒,一部分是因蟲兒而起,更多的恐怕是因為櫻祭夜這枚大情聖。
蟲兒早說過,這世間能把女人玩透的非他莫屬,哪怕鬼谷女經歷怎樣刻骨銘心的情劫,多少對櫻祭夜這樣的高手也會疏於防備。
她的手瞬間消失了蹤影,已然是提氣揮出兩根銀針,在空中劃出兩線銀絲,飛快向蟲兒射來。
蟲兒鬱結,鬼谷女是看自己受傷好欺負,還是因為自己長得沒有櫻祭夜美?為什麼只攻擊她一人?
縱使心裡憤憤不平,蟲兒仍舊屏息凝神,看清兩隻飛針的走向,提氣欲躍時,一隻溫暖的大手將她摁坐地面,長腿朝後瀟灑一擺,兩根銀針被踢甩開來,射翻兩個呆訥的活死人。
櫻祭夜順滑的紫發瀑布一般傾瀉蟲兒一身,絕色的臉龐自瀑布裡朦朦朧朧,他再輕巧拍蟲兒的肩要她坐著看好戲,自己身形立動,已經靠近鬼谷女咫尺。
輕輕地來,正如他輕輕地走,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結舌。
蟲兒翹起二郎腿看他作秀,手背後面暗地偷偷撿起一塊礫石,吃一塹長一智,自己渾身唯一的武器已經被櫻祭夜盜走,如若他反水害她,手裡的石頭也叫他吃不消。